方才的一番游玩觀賞,韓烽差不多將整個破廟里的情形都偵查了一遍,包括這些潰兵的情況。
人數估摸著得有300多人,幸好這破廟雖然破舊,地方還算夠大。
破廟里有不少原本是供奉菩薩或者金剛的這堂那堂,這殿那殿,成間成間的小屋子到是不少,只是里邊的雕像似乎都被人搬空,也就成了這些潰兵們落腳的收容所。
至于是誰搬空的韓烽并不清楚,他甚至看到有幾個潰兵睡在一張大匾上,那張大匾前面幾個字他沒有看清楚,后面是個“祠”,應該是某某宗祠,竟是被這些潰兵拿下來當床板兒用了。
主院的空間最大,左右還有周圍的一些小院屋舍則就小了不少。
所有的屋子似乎都有一個特點,門口的木門都不翼而飛了。
周圍那些小屋子里邊擠滿了潰兵,也沒有什么地方,就在光禿禿的地面上找一些稻草鋪著,躺著。
幸好老天垂憐,沒有下暴雨,露天的院落里也是容身之處,這種擁擠,此刻看來才好上不少,否則這破廟還不知道是怎樣一番場景。
準確的說,韓烽倒是忽然有些好奇,前幾天下傾盆暴雨的時候,這些家伙們在破廟里是怎么存活下來的。
主院正對著破廟的大門,相對來說就大了不少,讓韓烽有些意外的是,里邊蹲著的反而只有十來個。
這種情況很好理解,韓烽很快便借著皎潔的月光,從他們的肩章上找到了答案,這些家伙多多少少都是有軍銜在身的。
軍銜最高的家伙,正如他在門口聽到的聲音那樣,是一個上尉,中尉少尉,一眼望去幾乎都是。
那么問題就明了了,這個主院里住著的家伙們應該大部分都是這群潰兵里的長官了。
這一點從外表的精神風貌上也可以看出一二,那些最普通的潰兵們,整個人毫無生氣,就像是被燙死的豬一般躺在地上,似乎動也懶得動上一下。
倒是這些潰兵的長官們,就算同樣的屈辱、無奈、麻木、惰籟,至少目光偶爾還會泛出些異彩,就像是波瀾不驚的死湖時而也會蕩起漣漪一般。
特別是這個兩次突然開口,都令人驚愕,甚至帶著自嘲自辱的姜龍,韓烽覺得頗有點兒意思。
這家伙似乎就是個上等兵,連個尉官都不是,卻將這整個院子里邊一眼望去,最舒適的位置給占了去,憑借的似乎就是一雙拳頭。
韓烽再問,“當著沒有98軍的英雄在此?”
姜龍又被追問,顯的有些不耐煩了,“沒有,98軍的人都死絕了,扯犢子,到這兒來找英雄了,你見過有哪個英雄和地老鼠一樣躲在這破廟里頭嗎?”
“那倒是真沒有。”
“快走吧,另外再問一下,小鬼子到底來沒來?”
韓烽道:“來了怎么樣,不來又怎么樣?”
姜龍已經重新舒舒服服地在自己的稻草床榻上臥了下去,他的嘴角上揚,露出的卻不是得意,而是嘲諷,對著自己一行的嘲諷,“能怎么樣,鬼子要是來了,我們就得換個地方活命去嘍!鬼子要是沒來,嗨,就沒必要換地方了,繼續在這旮沓躲著,你瞧瞧這地方環境多好呀,地老鼠就喜歡在這兒生存。”
韓烽沉默,又多看了姜龍兩眼,姜龍卻懶洋洋地閉上了眼睛開始休息。
然而姜龍的這番話就好像是一把刀,在本就傷痕累累的潰兵們的心頭再次狠狠地劃上了一刀,潰兵們目光不一,一個個將目光轉移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