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朱擔吐出一口濁氣,對著朱明親切的叫了一聲父親。
朱明點了點頭,對于這個小兒子很是滿意,無論天賦還是心性,都是一等一的存在。雖說上次讓吳良入那龍坑有些刻意之嫌,但是合著一群孩子,而且明面上也挑不出任何毛病,關鍵的是得利者眾多,加上他本身就帶有的某種猜想,所以并不算捅出了什么簍子。雖然最后那吳良沒死,但一身氣運到底是散了,而獲益最大的自然是他朱擔了。
他們這一代人,除了吳良,朱擔便是這一輩最為耀眼之人,現在吳良那怕沒死,也在沒有絲毫能令人覬覦的價值,他朱擔自然便成了真正的翹楚,領先同輩人何止一星半點。
“爹,你來找我有何事?”朱擔下床坐到了父親對面,從那日吳良散了氣運之后,他便一直在家潛修。
朱明道:“那吳良沒死你是知道的,為父本以為他沒了氣運根骨該無人瞧得上眼才是,只要不入仙門也就只能在這小鎮里孤獨終老,像條狗一樣的活下去,不曾想,他拜了那藥鋪的向來為師。”
朱擔眉頭一皺,這些山上內幕,外面世界,父親對著自己從未隱瞞,所以知之甚多。那向來可不簡單,可以說惡名昭彰,所在的宗門半兩金更是讓人聞之變色的殺手組織。向來不問目標是誰,只問給錢多少。在這偌大的南青州,雖說整體勢力只算二流墊底,卻是出了名的難纏鬼。而山上宗門光明正大,一些見不得光的事情,不正需要借刀殺人么。所以半兩金的存在就有了意義。
看著兒子面露擔憂,朱明笑道:“你也不必太過放在心上,那吳良即便拜了向來為師,起步雖說不上晚,但是底子太薄,而且經過龍坑的死里逃生,已經沒剩幾兩根骨,這兩天正跟著向來一起打熬筋骨那。”
朱擔性子陰鷙,屬于那種做事就要做絕,斬草就要除根的貨色,吳良沒死就算了,現在還拜了那向來為師,日后說不得要進那半兩金,即便日后注定沒有什么大成就,但是到底有些不安,就怕賊惦記啊。
“爹爹,您境界雖然不高,但是眼光不會差,依你看,那吳良如今的資質頂天能走到哪一步。”
朱明想了想,說道:“頂天了金丹之資,但是就這個天資即便去了半兩金也注定是墊底,所能動用的力量并不多,而且半兩金這個門派,一向是對外人狠,對自己人更狠,若吳良自己本事不濟,即便真凝結出金丹,也沒有力量來針對我朱家。況且,到那時候,我兒恐怕早就是元嬰境的神仙人物了,又何須在乎他一個小小的吳良。”
朱明突然有笑道:“而且,吳良這小子雖然雞賊,也無非是下小聰明,對于他父母的死只是懵懵懂懂。他對于咱們朱家的仇恨不過是你與他之間的怨恨罷了,等著小鎮一破碎,許多事情更是查無可查,鐵板釘釘的死無對證,那時候他又該用什么理由對付咱朱家那。”
朱擔點了點頭,“我還是不太心安,那向來為何偏偏要收他當弟子,以前那么多比吳良更為出彩的人也沒見他動心過,只是本本分分的當個引路人罷了。”
朱明道:“這你就不知道了,每隔十年一次的‘收種’,像咱們這種在外邊有背景有勢力的人家,出現的種子那都是被內定了,外人搶不走。儒釋道兵四家,各有內定。他半兩金這百年來也不知花了多重的代價,非要來這伏龍鎮分上一杯羹,但是沒有咱們這層關系,自然只能選那些普普通通的弟子,所以他能帶走的修道種子本就差了一籌。所以吳良在他眼里并非一無是處,實在是由不得他挑挑揀揀。
這是其一。
其二,半兩金是什么門派,門人弟子個個都是頂尖的殺手,稍稍有些背景家世的人哪里會去他哪個山門。既然是當殺手,那么像吳良這種無父無母又身懷仇怨的孤兒,不是最為合適么?”
說到這,朱擔才點了點頭,對于吳良的戒心才下到一個可有可無的地步,因為無論從哪方面來說,他吳良終究只是自己腳蹬大道的墊腳石而已,不用去刻意計較。
見兒子放下了吳良,朱明點了點頭,這孩子心思就是容不得半點超出自己掌控的事情,是好處也是壞處。
“擔兒,過些時日,等你完全吸收了留存體內的氣運,你就隨你三伯伯出鎮吧,這鎮子撐不了兩年了,為父還是早早做打算的好。去了宗門記住收斂點性子,別給你三伯伯跟你大哥找麻煩,以你的資質,只要潛心修煉,宗門里遲早都有你的一席之地。還有便是,像吳良這樣芝麻綠豆大的小事情,就莫要去空費深思,不值當。”
朱擔點頭道:“知道了父親。”
朱明點了點頭,便出了房門。
望著父親出門的背影,朱擔長長呼吸一口,臉上是如沐春風般的笑容,他這條鯉魚,快要化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