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來說要搬來這青牛背上來住,只不過是搭了個擋雨的棚子而已,已經不能用簡陋來形容了,就是四根碗口粗細的樹杈,上面搭了些樹枝樹葉,還是吳良從哪些干田里搬回來一些稻草,才勉強能擋住雨。因為四面無墻,所以采光極好,又身在高處,每逢月圓之夜,亮如白晝,只是這山頂上冬日里凜冽的寒風,有些涼腚。
向來是修道之人,體魄自然無懼四季變換,又是從低層摸爬滾打上來的殺手身份,雖說許久前就已經是宗門核心人物,位居高層,但是些許苦楚風寒,自然不在乎。吳良那,雖然還未正式踏入修煉,身體羸弱,但是勝在抗得住凍,這股子韌性是打小吃苦給吃出來的。
所以兩人對這個棚子也沒覺得有什么布滿,又不是那取媳婦兒蓋新房,沒那些講究。
天色才剛剛暗下來,向來就聽到腳下青牛灣有了動靜,立馬御風下了山崖,要替吳良準備藥浴。算算時間,這吳良逆河而上,又比昨日快了至少半個時辰。至于沿著河邊徒步行走,小半天的時間便夠了。現在這一天的時間里,吳良能走到藥鋪,還能在從哪堤壩開始,一路游回青牛灣,有時候說不得懷里還會揣上一兩條肥大的鯉魚。
他們已經搬來這青牛背整整一個月了。
一個月的時間,吳良的成長即便是向來自己都覺得,太快了些,已經遠遠超過了他的預期。
其實就現在吳良所鍛煉出的體魄來看,完全已經可以了,即便是最看體質的拳腳武夫,也完全足夠了,何況他吳良注定要走這劍修的路子。但是向來可不這么想,反正這鎮子什么時候破,他就帶吳良什么時候走,這期間能把他的體魄練成什么樣子就練成什么樣子,他要讓吳良有最扎實的根基,至少要排進這小鎮走出去的人里面的前三。
立坤甲也隨著吳良體魄的增強,自身所給的束縛也是與日俱增,不過是徐徐漸進,力求契合吳良自身的成長速度。
吳良上了岸,身上像是涂了厚厚一層油脂一般,滴水不沾。他將腰上的劍往地上一插,又從懷里掏出一條被敲暈了的魚遞給師傅,隨后脫光衣裳就跳進了藥桶里。雖然托那立坤甲的福,讓吳良能不沾臟物,即便是一輩子不洗澡都沒關系,但是真要泡藥浴穿著衣服也不得勁。
向來一手抱著這條肥魚,另一只手掐了幾個吳良看不懂只覺得高深莫測的法訣,往那桶里一扔,一道紅光入水,本就翻開的水,更加沸騰起來。
吳良趕緊放空心思,盤坐在桶內,整個人都淹沒在了藥桶里,如今他已能閉氣半柱香。
沉寂在水里,無能只能聽到水里冒泡的聲音,和皮膚隱隱的刺痛感,他知道那是藥力在作用于自己的身體。體內那一口純粹真氣,依著某種規律,游走于全身經脈竅穴。像是引水鑿渠,興修水力。一條條經脈便是那水渠,一個個竅穴便是那蓄水的池子。只等著有朝一日,引來活水,便是萬物逢春的大氣象!
向來不在搭理吳良,這小子任何東西教過一遍,講解清楚,那么不用看著也出不了岔子,何況他那來歷神秘的呼吸之法,本就不是自己所授,教無可教,只能讓他自己琢磨。現在看來,他捉摸的很透徹,知道該怎么引導那一口純粹真氣,如何在體內鑿脈開穴。
山上人打根基的呼吸之法,最大的作用本就是為了引導體內那口純粹真氣,要兩“氣”達到相和相依的境地,否則各行其事,兩不長久。一口真氣,無論在強大,也遲早有一天會被消弭殆盡,所以需要呼吸之法去引導去壯大,去將它變成自己固有的東西。而體內沒有那口純粹真氣在,光有呼吸之法,那也就是個花架子,強身健體的作用倒是有,不過也僅此而已罷了。
向來清洗好了鯉魚,直接御風上了青牛背,上面早就生好了火堆,正架著一口吊鍋煮著水,本來他是準備煮飯的,現在有了魚,就換換口味兒吃頓魚片粥好了,天天把魚烤著吃,有些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