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建很滿意,溫和道:“道長修為高深,又獨具慧眼,金瓶山合該大興,以后說不定咱們還得同朝為官,卻是不用說此等客氣之言了。”
說完他便起身離去,和老道一番客套話說完,乘著早已備好的轎子走了。
見周建已然遠去,老道才松了口氣,此時這位筑基巔峰的朝陽觀主,額頭竟已然出現了涔涔冷汗,其實初次見面時,他還沒有如何重視這位當朝進士,清野縣尊,畢竟自己不比其他門派,在山上過自己的清閑日子便是。
但越是深入了解,他越是懂得此人的手腕,很難想象這樣人會來此等偏遠之地當一個小小縣尊。
這更說明了朝廷的決心。
那些派了內煉武者進赤水的大幫,此次無疑都是給大慶抓住了小辮子,借著這個由頭,恐怕……
金晶子很明白唇亡齒寒的道理,如果大家都聯合起來,大慶未必敢把他們怎么樣,若是都像他一般服軟,倒向朝廷的門派也就會越來越多,直到最后都被蠶食殆盡,再也沒有翻身的余地。
但他更知道,槍打出頭鳥。
就像碰見匪徒劫道,眾人一擁而上肯定能將強人制服,問題就在于誰都不敢當那個帶頭的,最后只好乖乖交錢。
人都是想明哲保身的多。
“唉……這千年基業到我手里,算是完了,也罷,比起玉石俱焚,好歹保全了門人的性命。”
望著霧氣越發深沉的赤水湖,老道仰天長嘆。
這紫華府……乃至整個大慶的天。
要變了。
…………
霧氣中能見度極低,連數丈之外的人也看不真切,而且似乎有隔斷聲音的效果,船舶在其中前行,除了嘩啦啦的水花聲以外,周圍的紅霧中一片死寂。
這赤水湖太大,哪怕有數百艘船進來,到現在為止他們也未曾遇見過其他人。
劉弊立在船頭,體內暗暗流轉著純陽之氣,保持著絕對的警惕。
“怪事。”長臂漢子劃著船,時不時看著桅桿上懸掛的感氣符,面露苦惱,“以前采蓮的時候,并未起過如此大的霧氣,到現在咱們一株血蓮都沒有碰上,這次可能要收成慘淡了。
顧荷,是不是你這感氣符沒畫好啊?”
“阿,阿嚏!”
顧荷擦了擦微紅的鼻子,整個身子縮在略大的衣衫中,眼睛一翻道:“老娘什么時候掉過鏈子,這些感氣符不可能出問題,絕對是貨真價實的。”
她身上的衣服只有遮擋作用,里面還是濕透的,現在冷風一吹,禁不住的打著擺子。
“總覺得師弟身邊暖和些。”
她悄悄又往劉弊那靠了靠。
“那莫非是我們進來的太晚?血蓮都給別人搶走了?”
長臂漢子看了眼劉弊,隨后又訕笑道:“我沒有別的意思哈。”
“他是對的。”蒲如榕罕有的發表了意見,道:“這次的赤水湖確實不同以往,不知為何,我的六識受到了很大的影響,老烏你耳朵靈,仔細聽聽就沒發現不對嗎?”
這個女子在隊伍中擔當偵查的職責,練的是一身‘五獸體術’,除了矯健的身手以外,感知能力自然也是極強的,所以除了劉弊以外,她反而最先發現了問題。
這霧氣隔離聲音,長臂漢子之前倒是沒發現什么。
老烏眉頭一皺,身子扶了下來,比常人靈活的耳朵蠕動了兩下,道:“這河里……好像確實太過安靜了。”
水下沒有霧氣,所以他能聽得遠些,但其中傳來的聲音無比單調,連條游魚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