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暮突然從夢中驚醒,有點睡意朦朧,不知身在何處。
半個月前,她大學畢業,學校是在隔壁T市上的,離家不遠不近。
她是不怎么想回家的,可容南浦催得急,沒辦法。
這大概就是她不想回這個家的原因。
此時,她全身都是汗水,呼吸急促,好幾分鐘都沒有平靜下來。
不知過了多久,床上的人影動作緩慢地下了床,木然走到陽臺上,看著在夜色籠罩下的容家。
月光皎潔,照在容家的每一個角落,似乎一切黑暗都在這月色中無處遁形。
容暮靠著陽臺上的圍欄,渾身被汗浸濕的睡衣貼在身上,在夜風中變得尤為冰冷。
她總是反反復復地做著這個夢,提醒著她過去發生過什么。
漆黑的雨夜。
渾身是血的媽媽。
想到這里,她的眼中終于有了波動。
“媽媽……”
她低低地喚了一聲,聲音嘶啞卻極盡依賴。
……
容暮掐著七點的時候下了樓,餐桌上已經放好了精致的早餐。
“吳嫂。”她叫了一聲立在餐桌旁擺放餐具的婦人,然后推開椅子坐下。
“大小姐早。”
吳嫂笑著回應,上前將熱牛奶倒進容暮的杯子里。
凌晨間醒來就沒有再睡,眼間不免有些酸澀,容暮順手捏了捏鼻梁中間。
“晚上沒睡好?”
低沉的聲音從身后響起。
“先生早。”
吳嫂恭敬地問好。
“早。”
容南浦應著走向餐桌主位,步伐沉穩。他穿著黑色西裝,藍色條紋的領帶系得很正,烏黑的頭發梳得一絲不茍。眉色濃密,深褐色的眼眸射出銳利的光,透著不可侵犯的威嚴。他眼角雖有著淡淡的細紋,但依舊可以看出年輕時俊毅的模樣。
一早起來看著自己的女兒有些疲憊的模樣,容南浦臉上的關心之意溢于言表。
他對這個女兒向來是疼愛的。
容暮是他和她的女兒。
想到此處,容南浦的臉色更加溫柔。
“昨晚有些失眠,爸爸不用擔心。”
容暮低聲解釋著,笑著看向父親。
容南浦看著她的笑有些失神。
越來越像了。
尤其是那雙眼睛,笑起來的樣子明亮得讓周圍一切都失色,彎起來的嘴角弧度幾乎和她一模一樣。
容南浦突然想起剛把容暮接回家的時候,他第一眼看見她就知道她是他的女兒,五官長得與他相像極了。十多年過去,她出落得越發清麗動人,竟越來越像她母親。
“暮暮,是不是最近有什么煩心事?說給爸爸聽聽。”
“……”
容暮正想回答沒有,余光就看見周希從旋轉樓梯走下來,她穿著淡色的衣裙,肩上披著披肩,神色婉轉,氣質如蘭。
“南浦,暮暮早安。”周希跟餐桌上的兩人打著招呼,聲色細膩。
“希姨早。”容暮看著周希在容南浦左手邊坐下,正和她面對面。
“太太。”一旁的吳嫂上前替周希舀了一碗海參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