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外面的太陽愈發熱烈,整個車廂里的氣氛卻低沉死寂。
應朝寒的手肘抵在車門上,一只手夾著沒點燃的煙,帶著墮落和頹然。
他身上沒有溫暖,唯有漫長無邊的冷,冷得讓人為之心顫。
容暮驚愕地望著車廂的某一處,無論如何,她都沒想到他母親生前竟然度過了這樣一段心酸難堪的時光,最后還死得那般凄慘,甚至不明不白。
她生了病,為什么不第一時間帶她去治療?非要把她關在家中,等到一切都無法挽回,把應朝寒也害成這樣。
她動了動眼皮,開口開得艱難,“對不起。“
她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樣的他。
應朝寒動了動僵硬的身體,打開車窗,將咬得不成樣子的煙丟了出去。
“不用道歉,我早就習慣了。“
習慣了一如往日的冰冷,習慣了心里長此以往的疼痛。
他知道她并非好奇他的母親,她剛才不過是隨口一問,他便輕易地交代了那些事,于他而言痛如凌遲的事。
他對她,似乎真的很難設防。
一只柔軟的手伸了過來,捏住他的虎口,帶給他一點異樣的感覺。
他太過于了解容暮的性子,對著不相干的人冷得徹骨,對著他,則是日復一日的規避,能躲多遠躲多遠,更別說是主動地肢體接觸了。
她這一舉動,倒讓他有些……
意外。
是因為他跟她說了那些事,讓她對他心生憐憫?
想到這里,他的心不知怎么,剛熱起來就又沉了下去。
坐在椅座上的容暮有些尷尬,伸出去的手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
按道理來說,他身上發生的事與她毫無關系,她和他之間本沒有什么情分可言。
可人活在過去,在痛苦邊緣掙扎時的感覺,她再清楚不過。
她不想再見到跟她一樣的人。
兩人的目光都停在她抓著他的手上。
“容暮,你在可憐我?“
應朝寒先出了聲,淡得沒有起伏。
“……“
容暮知道他誤會了,她感覺到了他語氣里的冷。
她轉動眸光看他,讓他看清楚,她沒有一絲一毫的同情和憐憫之意。
“你需要么?“
應朝寒嗤了一聲,帶著嘲諷。
她捏著他的手越發用力,輕輕嘆了一口氣,似是無奈。
“應朝寒,我在安慰你。“
后面五個字落進他平靜無波的心湖中,激起一陣陣漣漪。
他忽然就笑了,身上被悲傷縈繞的氣息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他一貫的邪肆和痞氣。
他反手攥住她的手,笑得半真半假,“阿時,你心疼我了?“
容暮臉色平靜,沒有理會他的調笑。
她定定地看他,很是認真,“如果她知道你這樣愛她、舍不得她,她一定不會選擇以這樣的方式離開你。“
“……“
應朝寒狠狠僵住,笑容在她眼前消失,只剩下他暗黑如深淵的眸,探不出里面的虛實。
“不管最后變成什么樣,過去發生的事我們無法糾正,所以也就不要為了那些事困住如今的自己。“容暮止住顫動的睫毛,聲音晦澀但足夠堅定,“以后的路還很長,我們不能半途而廢。“
“這是你教給我的,應朝寒。“
他捏著她的手,力道出奇地大,疼得她忍不住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