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那個房間,還是那張床。
她坐在床沿,捧著一碗剛剛熬好的姜湯,他坐在那根低矮的小板凳上,一點點幫她擦拭著藥水,面容溫順,一點兒也不像過去的他。
容暮不是沒有阻止過。
她想自己動手,并不想再讓他為她做這些事,可拒絕的話到了嘴邊,冷不丁地就想起他說的那句“至少要讓我看到你平安,我才能安心地放手”,于是,她再多的不適和掙扎都成了沉默。
他低著頭,從她的方向看下去,只能看到他卷翹濃密的睫毛和高挺的鼻梁,有些說不出的溫柔和頹色。
兩人誰也沒說話,靜默得仿佛不存在一樣。
大約過了五分鐘,他捏著紗布,把最后一角粘好后,把她踩在他大腿上的腳放了下去。
“回去之后,每天讓人給你換一次藥,避免傷口發炎,會很痛。”
容暮垂著腦袋,看著膝蓋上包好的傷口,“嗯。”
“手上和腳上的擦傷也不要碰水……太熱的話,就盡量避免吧。”
應朝寒看著她的頭頂,把那幾樣藥品裝進袋子里,本想遞給她,最后卻彎腰放在她旁邊的床面上。
“這幾天注意下飲食,吃點清淡的,不然膝蓋那里容易留疤。”
“嗯。”
“……”
他輕輕吐了一口氣,看著她捧著的瓷碗,“把姜湯喝了,祛寒的。”
“……”
“加了糖,不會苦。”
容暮無言以對。
他的眼神很輕,她不看幾乎感覺不到。
容暮挨近了那姜味濃烈的湯汁,一口氣喝了下去。
熱燙的湯汁下喉,回味時夾著甜味和姜的辛辣味,味道不是很好。
應朝寒看著她喝完,接過碗后,稍微往后退了一步,“容暮,不管你要做什么,保護好自己,別再受傷了。”
他叫她容暮。
容暮的手不可抑制地抖了一下,而后點了點頭,“我知道。”
“……”
室內的燈光是冷色調,慘白慘白的,容暮盯著他落在地上的影子,總有一種他連影子都很落寞孤獨的感覺。
“你休息會吧,吃飯的時候叫你。”
不等她回答,男人已經轉身出了門,順便把那扇門也帶上了。
沉穩的腳步聲消失在外面的雨聲里。
她突然想起,他穿那濕透了的一身衣服,忙這忙那,還幫她包扎傷口……
容暮的頭有點痛,想要追出去的心思在腳尖點地時便不見了。
他們已經如此了。
她再去說些什么,倒是顯得太多余。
他會照顧他自己。
就像這兩年她不在一樣,活得一如既往。
“……”
慌亂的心重新平靜下來,容暮縮回了腳,拉過被子,躺了下去,閉上了眼睛。
她這一睡就是三個小時。
等她被敲門聲吵醒時,窗外的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容暮裹著衣服出了房間,應朝寒已經在桌前等著她。
“……”
她走過去后,頓了頓,在他的對面坐下。
外面的雨已經停了,空氣里有股子雨水沖刷過泥土的味道,有別于城市里的喧囂和吵鬧,這里四周都很安靜,青山綠水,人們的生活也比較簡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