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的火焰，如同煙火般碎散開來。
隨著最后的火焰消失，被黑暗籠罩的大地又沉沉的睡了回去，只有戰斗過后所造成的傷痕被永久性的留在地面。
大地，已經碎裂不堪。
連埋藏在地底的深土都被翻搗出來。
完整的路面根本不可能有。
眼前，各種碎石與碎土混雜，還有不知道從哪里震飛過來的屋檐瓦。
一腳踩下去，全是咯吱作響的聲音，仿佛隨時都會塌陷下去。
“……”
但是，金色頭發的少女沒有在意。
她拖著受傷的身體，就這么勉強前行著，最終在大地殘骸的某處，找到了奄奄一息的蓮業。
蓮業背靠著殘骸癱坐在地上。
空氣中，有股燒焦的氣味彌漫著。
他身體的器官以及重要的骨頭，基本上都碎裂了。
所謂的不老不死，在天瞳的魔眼面前并沒有發揮出作用。
雖然還留有意識，但是這個人離死亡已經不遠。
“果然是這種結果嗎？”
看到這樣的蓮業，伊莉絲深深吐了口氣。
聲音里沒有嘲諷，也沒有驚訝，只是單純的意料到這樣的結局。
面對伊莉絲的出現，蓮業不動聲色地低著頭。
在蓮業生命最后的幾分鐘里，伊莉絲想要把之前跟蓮業爭論的話題繼續下去。
“蓮業啊，你真是可憐啊。曾經才華橫溢的你，就因為失去心愛的女孩，墮落到一個只追求永生的怪物。這樣的人生真的有意義？你把大半輩子的時間都耗在這種實驗上，結果到頭來卻迎來這樣的結局……
這次，你是真的死了吧？范天瞳的魔眼實在太強，就算是不死的東西，他也能夠賦予死亡的概念。”
“不，你錯了。”
靠在冰冷的碎石上，蓮業的嘴唇動了起來。
他的嘴角仍然流著血，眼中的生命氣息正逐漸消失：
“我早就死了，在失去幽雪的那一刻，蓮業就已經死了。你總是在勸我，要放下過去，重新開始屬于自己的人生，可是……沒有幽雪的世界根本不是我想要的世界。這樣的我早就死了。”
“那是因為你把你自己的心封閉起來了。你什么都不愿意接受，自然沉浸在過去，連向未來邁出一步的勇氣都沒有。”
“那你呢？就這么把過去的事情給忘掉嗎！當初幽雪死去的時候，哭得最大聲的人是你。這些痛苦，難道全忘了嗎！”
微弱的聲音聽起來仿佛在嘶吼一般，那雙快要死去的眼睛突然間吐露出強烈的感情。
伊莉絲的雙眼在交織著各種復雜的感情后，閉上眼睛，然后她回答道：
“沒有忘。正是因為沒有忘，我才要繼續前進。人活著，本來就是要背負各種各樣東西往前走的，而不是被這些東西壓得趴在地上，連站都不敢站起來。
蓮業，你就是因為太過畏懼重要之人的死亡，所以才會被夜靈的氣魄所震到，在夜靈罵你是膽小鬼的時候，你才會惱羞成怒，一點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
死去的人，無法復活的這件事，你該明白了。而不是為了逃避這樣的現實，去做這種荒謬的永生夢。”
伊莉絲靜靜向蓮業陳述著自己的觀點。
可是，伊莉絲也很清楚。
這個已經被過去的悲痛所壓垮的人，說什么都不可能再改變了。
因為活了上百年的他，心早已死掉。
然而，沉默了許久后，蓮業接下來說的話令伊莉絲大吃一驚：
“……幽雪無法復活的這件事，其實我早就明白了。”
“嚯？既然如此，你為什么還有繼續無意義的實驗？”
“因為我無法接受，人類要一直承受重要之人死去的悲痛。為此，我才要不惜一切代價研制出不老不死藥。可是，這種借用Demon的細胞和神之魔眼所誕生出現的藥物，只是建立在無數人的犧牲之上。
想要繼續生產這種藥，就必需要不斷的把人類變成Demon，再把他們制作成藥物。這根本不是我想要的永生。我想要的永生，是所有人都能夠活下去的永生，而不是為了少數人的永生來犧牲大部分人的性命。所以我只能像臺失控的機器一樣，不惜一切代價，不斷的運作下去，直到尋找到拯救所有人的辦法。”
“是這樣啊……”
伊莉絲悲痛地搖了搖頭。
“也許，活著并沒有你想象中那么幸福。每天都有人在自殺，甚至很多還活著的人，也在痛苦的掙扎著。
你有這種的力量，為何不用在造福活人，卻在極端的追求不可能實現的永生呢？
把感情用在死人身上又如何？就算你永生了又如何？滿足了嗎？沒有。你的內心還是死的，甚至比死亡還要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