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底,他跟秦瓊都曾是秦王府的同事,就算現在,許敬宗也依然是秦王黨的人,他之前又剛收到雍州治中高士廉的特別交待,要他特別照顧下這小老弟,見面之下當然是十分熱情客氣的。
不過秦瑯知道許敬宗這個人,倒不是因為他是名門士族之后,也不是因為他很有文才,主要還是因為許敬宗歷史上可是武后時期的宰相啊,而且還留下了奸相之名。
不過現在嘛,大家都是同一條戰線上的,自然是十分親切。
長官如此熱情,再加上秦瑯畢竟還頂著個翼國公秦瓊之子的名頭,哪怕他只是秦瓊庶子,可剛進衙門,也還是受到大家的一致熱情迎接。
縣衙西廊廡下,許敬宗特意早為秦瑯準備好了他的公房。
一間很寬敞的房屋,里面書案筆墨等一應俱全,“老弟對這可還滿意?”
“挺好的,不知道今后我分管哪塊,是不是讓分管的官吏胥役等來見個面?”秦瑯問。
許敬宗笑著道,“高治中跟我打過招呼,說的挺詳細的,老弟你以后呆在長安縣衙,不用勞心什么雜事,安心呆著就好。”
“既然任了這長安縣尉,總的做點事嘛,也當是鍛煉鍛煉好了。”秦瑯卻有些不甘心只是來這里掛個職做個聯絡員而已。
“呵呵,年輕人就是有干勁,好。”許敬宗笑呵呵的應道,這人雖一身緋袍,也是上官,可跟秦瑯相處卻沒半點架子,總是笑瞇瞇的樣子。
一會功夫,長安法曹參軍事、長安法曹佐、法曹史、還有法曹書吏等,最后便是統領不良人的不良帥,以及幾班衙役班頭等。
還別說,本來很寬敞的縣尉公房里,居然一下子擠的滿滿當當的,也是,畢竟是京城的縣衙,好歹也是管了半個長安城的。
“拜見秦縣尉!”
一眾人一起叉手拜禮。
秦瑯回了一禮,“某年輕才淺,原是左勛衛,新釋褐出仕,外放長安縣尉,以后我就是長安捕賊官了,今后要多勞請大家幫襯。”
長安有六個縣尉,比起上縣的兩個縣尉足足多了四個,秦瑯這個縣尉專判法曹,而法曹又是主管刑訟監獄捕賊的,故此他這個縣尉也被稱為捕賊官,更側重治安這塊。
他負責捕賊,主要手下便是法曹和不良帥。他是總管,法曹是具體主管,相當于公安局長了,至于不良帥,這算是一個特殊編制,屬于流外吏,不入品官之列,他統領的是不良人這一群人,這是比較特殊的一個群體。
唐代此時的衙門里,沒有明清時的那種三班衙役,此時的衙役都還只是官府對百姓的一種雜色之役,就是百姓輪流到衙門里來當差辦事。正因此,這些百姓出身的衙役便并不專業,尤其是流動性大,一般來當一兩月差就回家了。
而衙門里畢竟有捕盜輯盜這樣的職責在,這就需要十分專業性的人員,于是最后便有了不良人這群人。
其實說到底,不良人就是明清時的快班捕快,專職輯賊捕盜這一塊的。他們多是長安街坊市面上的一些地頭蛇,本是游俠無賴地痞等,路子野消息靈人脈廣而且也機靈有手段,故被官府征召為不良人。
縣衙除不良人外,還有白直、執衣、仗身、力士等,這些其實就是相當于明清時衙門里的壯班、快班等,由官府征召民間百姓輪流服役,負責的就是給官員護衛開道,審判時站立大堂兩側、維持紀律、押送囚犯、執行刑訊,以及把守倉庫、監獄、巡邏道路等。
相對來說,不良人所負責的這塊專業性更強,所以他們就不是普通的征召百姓輪流做役,而是專門征召那些人脈廣手段強路子野的人,而且一般都是長期性而不是臨時性的。
因此不良人是有錢糧的,而其余的白直、執衣等都是做義務差役。
法曹參軍事姓李名楷,在一般縣里法曹只是吏職,而在長安他是九品,不過雖然品級低,這人卻來頭不小。
他是靈州行軍總管李靖弟弟李客師的第四子,原是國子監學生,釋褐便是這長安縣法曹參軍,他長的高大魁梧,有其伯父之風,當年李靖初次任官,則是長安縣功曹。
不良帥魏昶,卻是個頭不高但很粗壯,一襲皂袍,腰間挎把橫刀,臉上有道疤,眼神里透露著滄桑故事的人,一看就是個老江湖狠角色。
長安街面的治安,尤其是緝賊捕盜主要靠這些不良人,以及隸屬于左右侯衛下的武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