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割面是一種突厥傳統,一般人如果背負血海深仇,于是便會割面起誓,誓死要報仇。
這種與中原人拿自己的父祖亡靈起誓一樣,都是極為鄭重嚴肅之事。
“我麾下兩千兒郎或被殺或被俘,如今那一千多戰死者的首級還擺在長安城的太廟里,他們的尸身還被拋棄在嵯峨山下亂葬崗里,他們死不瞑目,尸首分離,靈魂都回不到草原,無法去侍奉長生天!”
烏沒啜請求突利能夠讓他先去嵯峨山下把那些戰死部下的無頭尸挖出來,然后火化,等將來攻下長安尋回那些首級后再一起火化帶回草原。
“把朱邪部的兄弟們請來,我要好好的感謝他們。”突利道。
朱邪金山帶著三十余個部落兄弟們來見突利,雙方交談許久,突利有意無意的試探,結果發現金山的回答都很讓人滿意,尤其是他有意的說了幾處朱邪部的錯誤之語,結果金山都立即指出糾正,這讓突利再不懷疑。
“來,我敬金山兄弟一杯,就請金山兄弟暫且留下,我們一起攻下長安,一起瓜分長安的財富,分享長安的美人女子!”
突利讓人給朱邪金山一行人贈送了突厥鐵甲加上波斯薩珊鎖子甲,每人還贈送了三匹突厥良馬。
而已經重回部落的烏沒啜也沒小氣,直接贈給金山許多金銀,并邀請金山與他同回自己的營地,做自己的副將。
之前一戰損失兩千騎,全軍覆沒,但那只是烏沒啜的部份人馬,做為阿史德部中一個大部落的啜,烏沒設此次帶來了一萬部眾。
這一萬人里,不全是戰士,而是由兩千青壯騎士,四千老少輔兵,以及四千婦人組成,這種奇特的組成與突厥人的傳統有關。
突厥做為游牧部族,打仗往往也是全民皆兵,如果是遠距離作戰,他們則會選擇秋冬馬肥之時出兵,以保證馬匹能夠長期征戰無法吃草帶來的消耗,另一方面,突厥人打仗沒有什么糧草后勤一說,他們都是以戰養戰,會帶上老少做為輔兵負責看營、守俘、打草谷,另一面,有時也會帶上牛羊群隨軍,邊走邊殺邊吃。
若是稍近點的距離作戰,他們更是直接整個部落帶上,前面男人打仗,后方老弱婦孺看營放牧。
這其實也是游牧部落的傳統,他們沒有中原農耕文明的那種儲備,無法為戰馬提供額外的草料補充,只能是靠吃草籽存的那身馬驃能維持戰馬體力,畢竟戰馬比牛不同,戰馬是需要整天吃草的,他們不像牛那樣有幾個胃可以反芻,所以整天都在吃草。
在草原上的時候,牧民平時騎馬都是輪著騎,絕不會整天只騎一匹馬,而如果打仗,也會至少一人帶兩馬或三馬,走到哪放牧到哪,但就算如此,這種消耗對馬匹也損耗極大,所以最好在秋高馬肥時出兵。
而中原的戰馬雖然數量上比不過草原,但可以有干草隨軍喂馬,甚至在草以后還有料,料就是大豆啊高粱啊甚至是豆粕等等可以給馬額外補充營養,以支持戰馬長時間做戰的補充。
中原騎兵的補充更強,但對后勤依仗也更大。
烏沒啜這次帶了一萬人南下,號稱是一萬鐵騎,在頡利南下大軍中,他統領自己的這一萬人,相當于一個萬夫長,不過實際上士兵六千,精銳兩千而已。
上次涇陽一戰,損失了兩千人,其中戰兵一千,也是傷筋動骨。
重新回到自己的營地,烏沒啜紅著眼睛安慰自己的部眾,向他們承諾一定會讓唐人付出代價的。
營地里還有許多死去部眾的父子兄弟,他們也迫切的想要復雜。
在向突利求得了同意之后,烏沒啜回到營地后便開始傳令,帶著剩下的一千戰兵,三千輔兵和四千婦女趕著他們的牛羊離開大營,往相隔不遠的涇陽嵯峨山而去。
“走,去收葬我們的父兄子侄去!”
烏沒啜翻身上馬,帶著拔營。
朱邪金山回頭看了眼自己身后的兄弟們,也翻身上馬,帶著三十余騎緊隨同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