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瑯笑著對他道,“阿爺,你還這么年輕,怎么變的如婆娘一樣多愁善感起來了。如今陛下新即位不久,現在都還是武德九年呢,貞觀元年都還沒有開始,對于陛下來說,他現在最需要的是掌控,是徹底的接過大唐的權柄。所以對于真正心腹之臣,那自然是哪里需要往哪里放。”
“陛下讓阿爺作兵部尚書,那是對阿爺的無比信任。照眼下的局勢看,我大唐與突厥不出五年,必有一戰。當今不是那種甘愿被突厥壓迫之人,上次是沒辦法,可最快三年,最晚五年,我大唐便能夠騰出手來向突厥復仇了。到那時,以阿爺你在軍中的地位,那時我唐軍北伐,定是諸路齊出,阿爺肯定是北伐主帥的。”
聽了這話,秦瓊精神一振。
“希望這一天早點來吧。”
秦瑯對他道,“阿爺現在主掌兵部,正好可以開始著手做準備啊。整頓兵部,清點全國府兵戶籍,查缺補漏,整治修緝兵杖,甚至于河北河東朔方等地編訓團練兵,我向來以為不打無準備之仗,誰做的準備更充足,誰就能掌握更多戰爭主動權,唯有那些有準備的進攻者,才能成為最后的勝者。”
秦瓊臉上終于露出了久違的笑容,眼中的那抹憂郁盡去。
“那你自己為何又總在不務正業?我聽說你居然讓鎮撫司幾萬人養雞養鴨?”
秦瑯笑了笑,很多人對他現在忙著養雞不理解,因為他們總是覺得自己高高在上,似乎就算蝗災來臨,饑荒來臨,也跟他們沒太大關系。
他們太務虛了,缺少務實的實干想法,更不愿意去做。
“阿爺,前人鎮邊,也常屯田以緩軍需。如今局勢,相信阿爺也明白,大旱之后緊接就是大蝗災到來,然后便不可避免是大饑荒到來。每個人都應當積極自救,養雞既能防治一些蝗災出力,甚至在饑荒之時也是可以吃肉吃蛋的。所以我現在大量孵化雞鴨苗,不但送去各州縣讓鄉里百姓們養,也讓鎮撫司養。”
“因為饑荒到來的時候,每多一口吃的,或許就能多活一口人。僅僅顧著自己,可如果周邊的人都成了饑民,你手里的那點糧食便可能不再是保命糧而是要命糧。”
“你說的或許有些道理,但鎮撫司職責畢竟是警衛京師。”
“職責警衛京師沒錯,但養雞養鴨也不沖突,我只是讓下面安排輪休的人去養雞養鴨,我們的職責并未被耽誤啊。我可以跟阿爺算另一筆帳,按我目下的計劃,我鎮撫司將會飼養三十萬只雞,三十萬只鴨,六萬只鵝,另外一萬頭豬。”
“三個月時間,雞鴨苗能長成幾斤重,豬也能增重不少。加起來,能得到多少禽肉?算下來,能多活多少人命?就算會有些死亡率,但養了肯定是會有些收獲的。在這個饑荒之時,便是值得去做的。”
秦瓊聽到這么大的數字,也很心驚,可依然還是有些懷疑,“養這么多,如何保證吃食?”
這里面會有許多細節,畢竟此時的人主要以少量家庭散養為主,大規模的養殖場幾乎是沒有的,秦瑯一面是要給更多家庭提供苗子,一面也是要建立許多大養殖場,這就需要很多飼料,這是個難題,可秦瑯愿意去試一試,畢竟這并不是不可能。
秦瓊已經把齊國公府口糧以外的糧食,早就捐給了朝廷,甚至捐出了萬貫錢財。但對于兒子的計劃,也還是表示愿意支持。
“如何養,怎么做?你可以派人跟府里的管事們說,我會讓我們府里各處的莊子,也都開始養雞養鴨,如你所說,我們共渡難關。”
這個下午,爺倆在那里喝著茶,聊了許多。
既聊了大唐如今朝堂中樞的劇烈變動,也談及大唐與突厥早晚的一戰,甚至談到十年或者二十年后,大唐可能還會再次出兵遼東,向高句麗蠻復仇。
他們也談到了如今的災情,說到了蝗災,甚至討論了些滅蝗的辦法。
自然,也少不了對自家的擔憂。
秦瓊始終覺得秦瑯風頭太過,人如此年輕這般風頭,終究不是好事。而他自己,也始終覺得配不上如今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