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怎么說?”
午后。
雨終于停歇,天放晴,一道彩虹貫日。
秦瑯坐在關樓上問。
早上送幾個俘虜到蠻營外的馮山回報,“回主公,俘虜帶著信回到蠻營后許久,蠻子派人給我一封信,說讓帶給主公。那蠻首說不敢相信主公的話,還說,若是主公所說是真,那么請主公前往蠻營一會。”
“蠻營動靜?”秦瑯問。
“俘虜帶信回去后,蠻營曾經有過一段時間騷亂,但很快平息,營前掛出了一排蠻子首級,然后就沒動靜了。”
秦瑯能想象出大概發生了什么事情,不得不說,在這種情況下還能穩的住軍心的那蠻子首領,也定是個挺有威望和果決手段的家伙。
“主公,那些蠻子也太過放肆,主公好意招安勸降,他們居然還敢提如此非份之想,定是包含禍心,想要趁機謀害主公。”
“怕什么,一群蠻子而已。想當初皇帝陛下敢九騎臨渭橋,面對數十萬突厥鐵騎,我當初也是那九騎之一,現在面對區區一群蠻子,我還用怕嗎?”
山蠻做亂,確實該死。可問題是,秦瑯可沒心思在這里久留,更不愿意逼的這群山蠻逃回五百里群山,然后跟朝廷打游擊。
別看嚴關一戰,秦瑯贏的輕松,那是蠻子們犯傻。
可如果蠻子們不再這樣集結起來,攻城叩關蠻打,他們化整為零,竄回深山老林里打起游擊來,那官軍想要剿滅他們,可就非常困難。
所以硬打,不是解決問題的真正辦法。
況且,他早料定蠻子們也不過是被人利用了而已,所以對付這群人,打也打了,現在便可以撫了。
這也本來就是朝廷向來的治蠻策略。
“他們承認自己造反沒?”
“他們說朝廷要將他們強行入籍,甚至是要把他們遷下山,甚至是移民到北方邊塞去,這才不得以而反抗,并說不是叛亂,只是想抗爭。”
秦瑯笑笑。
“這些蠻子啊,倒也耿直。這個時候,也懂得說軟話了。不過既然他們肯這樣說,那確實還有的談,不是無可救藥。”
低著頭的馮山感覺秦瑯真是十分膽大。
他是嶺南人,以前跟著馮家,自然也見識過種種蠻子們的做亂,蠻子們是很難講的清道理的,他們更欺軟怕硬,只認拳頭硬的。故此以前馮家對付那些作亂的蠻子,都是要狠狠打殺,打到他們最后服軟認輸。
馮家一代代開拓,設州置縣,其實都是通過一次次戰爭,從蠻子們手里硬奪下地盤來的。
故此馮家向來是鐵血強硬派,從不跟蠻子們談條件。
而現在這位新主公,居然肯在占如此優勢上風時,還跟蠻子談招安,甚至愿意去蠻營會面,這讓他很驚訝。
這位也不是軟弱之人啊,先前聽聞蠻子作亂,也是當機立斷就率兵一路追殺而來,先后已經斬殺了近兩千蠻子,俘虜了兩千多,這樣一位殺伐果斷的主公,現在卻主動提出招安,確實讓他很意料不到。
“強令入籍,遷民下山,甚至是移民北境,看來無風不起浪,這次蠻子做亂的根子就在這了。”秦瑯輕輕敲擊著石案,李襲志剛受召入朝,眼下的桂州不可能搞這種事情。
朝廷也沒有這樣的命令,所以這里面就很有蹊蹺了。
這更證實了他對于山蠻是被人煽動的推測。
山蠻不想入籍,不想下山,不想納稅服役,更不愿意移民北疆,這很正常,也算是合理的訴求,雖然說強令入籍遷民下山等,其實也確實是朝廷想做的,但朝廷不會這么傻的這樣一股腦的強上,要搞也肯定是分階段慢慢來的。
只能說,有人在故意煽風點火,也切正了山蠻們恐懼的要害。
“本使可以告訴他們,那些都是沒有的事。”
“主公,蠻子們向來欺軟怕硬,主公若是這樣妥協,只怕他們還更以為主公好欺。”馮山提醒。
“我好不好欺,這些天來蠻子們難道還不知道?”
“出了亂子總要收拾好的,一味的喊打喊殺,并不是解決之道。”秦瑯指向南方,他此次重點在于宣撫江南嶺南,甚至還要去經營下自己的封地,所以沒有多少時間在這里浪費。
時間拖的越久,只怕越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