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現在,當需要犧牲三百七十七人,來成全部落其它人時,這些老弱病殘疾又一次主動的站了出來。
部落里的年輕人站在那里看著,很悲哀。
秦用憤憤道,“那些年輕的蠻子們不孝。”
可馮山告訴他,“這些年輕的蠻子們也會老,當到了那一天需要他們犧牲的時候,他們也會義無反顧的,一代代的蠻子都是如此過來的,所以并沒有什么孝不孝的問題,對他們而言。”
獨孤燕云看著那幾百個走出來的老弱病殘有了幾分不忍,“宣相,是否寬恕他們?”
秦瑯心中不忍,可卻面無表情。
最終,他緩緩道,“他們的犧牲精神很可貴,但如果我就此寬恕,那就太過廉價,也是對其它死難百姓的不尊重。等這些人死后,可以好好收斂祭奠他們。”
他沒有赦免他們。
因為這并不是秦瑯選擇他們出來受刑,他們是自愿站出來替代部落里的年輕人的,是為自己部落為自己的兒孫們犧牲的。
秦瑯招來黑牛。
“我聽聞了你們部落的傳統,敬佩你們的犧牲精神,不過血債需要血償,你能理解嗎?”
大黑牛無奈的點頭,一臉沉默。
“抬起頭來,好好看看這景象,他們不是因為天災,不是因為饑餓而犧牲的,他們只是因為你們這些人的愚蠢和沖動,替你們付出的生命,記住這場面,以后做事之前,三思而后行。”
“為了讓你們能更好的明白他們犧牲與付出,我要求由你們這些寨主和長老們來親自行刑,送他們上路,然后所有山民一起為他們送葬!”
黑牛一臉痛苦,這個山中最勇猛的戰士,羞紅了臉,充滿了自責。
可秦瑯沒有理會他,堅持讓他們親自行刑。
“他們是因為你們而死,所以必須由你們來親自執刀行刑!”
一名白發蒼蒼的山蠻吟唱著古老的歌謠,來到了黑牛面前。
他對著他笑了笑,“兒子,阿巴先走一步,去與你娘團聚了。好好帶領部眾,那位秦宣相雖然狠,但心中存仁,切記。”
說完,他跪在了地上,將花白的頭顱貼在了一根粗松木上,閉上了眼睛。
黑牛這個強壯的漢子,眼中也不由的流出了淚水。
可無數人在看著他。
他不能循私,父親主動站出來,就是要維護他的威望,挽救他因兵敗而崩塌的威信。
黑牛跪下,對著父親磕了三個響頭。
兄弟水牛上前,也對父親磕了三個頭,然后他把黑牛的鐵斧遞給了他。
握著這把如同他生命一樣的武器,頭一次,黑牛的手顫抖了,感覺平時如臂指使的斧子如有千斤之重。
秦瑯站在那里,看著神情肅穆觀刑的蠻子們。
他發現,這些蠻子們很神圣,似乎在進行著一個神圣的儀式,這一刻的他們,臉上沒有了畏懼,沒有了驚惶,甚至也沒有那般的愚昧和落后。
秦瑯覺得自己沒有做錯,招安山蠻是對的,否則這些蠻子若是真的被逼的無路可退,也許朝廷會因此付出巨大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