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為何會這樣?
思來想去,天災只是一部份原因,重要的還是朝廷決策失誤。在本就千瘡百孔,倉無余糧的這開國之初,還一心想要辦太多事情。
朝廷的初衷也許是好的,可卻沒好結果。
“殿下,我們花了沉重的代價,明白了開國之初,大亂之后想要大治,只能盡量別折騰,與民休養生息是最重要的,讓百姓留住自己的糧食。藏糧于民,遠比聚糧于國倉更重要。”
朝廷手里有錢有糧,就忍不住會有已經富足強盛的假想,就會忍不住想要搞事情,而不管是征戰還是大興土木,都可能帶來的是系統性的巨大風險。
大唐這還是打贏了突厥,滅掉了朔方梁師都,招降了代北苑家等,可這些勝利,沒有給大唐立即帶來好處,反而成了包袱。
用兵費了錢糧,打下來后接收的這些地盤,安置那些百姓,都往里貼。
“我們該怎么做?”承乾問。
皇帝已經去洛陽了,雖然洛陽的宮室在當年破王世充后,已經拆毀了,可起碼那里接收東南來的糧食要近的多。
皇帝走了,百官帶著家眷走了,貴族們也往南跑了,數萬大軍也走了。
長安城最終留下來的,也就是萬余人。
“我們得自救!”秦瑯望著南逃的人群,喃喃道,長安城還有一點糧食,可這點糧食少的可憐,就算只剩下萬把人,也撐不了多久,一樣還得依靠從關外運來的糧食。
好在秦瑯是有過救災經驗的。
關鍵時候,只要拿出魄力來便不怕。
皇帝車馬遠去,秦瑯開始以留守輔佐大臣身份,以太子詹事、京兆尹、參政的名義,下達一連串的命令。
立即征收清點所有能吃的,五谷和各種雜糧,以及其它一切能吃的,牛馬豬羊雞鴨鵝駱駝甚至是貓狗鷹雀。
關閉所有的飯店酒樓,停掉所有的釀酒坊。
甚至連皮革坊里的廠料子都要征收,這些東西以牛羊豬馬狗駱駝等皮為原料,當然也還是可以煮的吃的。
人餓急了,土都能吃,何況是皮。
所有這些東西,全都征收起來,入庫登記。
然后做統一安排配給。
糧食定量配給,粗細雜糧搭配。
維持最低的需求水平。
連戰馬、坐騎,都列入了名單,該宰殺時就殺,這種時候,也沒有余糧來喂戰馬了。
畢竟戰馬的消耗超過五個步兵,而一個步兵的消耗,若是精省點,能維持一家四五口人的勉強活著。
一匹馬宰殺了還能得到幾百斤肉,連皮子和下水都吃掉的話,又能得到許多。
特進、尚書右仆射李進趕了過來。
“三郎你下令要殺戰馬坐騎?”
“代公,不殺不行,我們沒有這么多糧食來養馬了,尤其是戰馬,光吃草可活不下去,與其讓它們餓死瘦沒,不如趁現在膘肥體壯的時候宰殺了吃肉。”
李靖痛心疾首。
“你知道一匹優良的戰馬,多么的不容易嗎?每匹戰馬都是千挑萬選的上等好馬,而且還要經過數年的馴服,如此才能成為一匹合格的戰馬,每匹戰馬都是來之不易啊。”
“代公,我也是打過仗的人,哪里不知道戰馬的寶貴,一匹上等戰馬,那就是騎士的第二條生命,有時就跟自己的兄弟親人一樣。可是,現在我們沒有辦法養馬了,我們連人都養不起了。”
殺馬吃肉,這個代價是巨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