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很晚,武士彟才回到利州綿谷城中。
“叔寶可真是個犟種。”武士彟摘下官帽甩到桌案上,端起冰涼的茶水便大口喝了起來,遇上秦瓊這種親家公,也不知道是福是禍。
可是福是禍都躲不過去了,當初他被從揚州大都督府長史貶為利州刺史,朝廷催促他立即赴任,甚至都沒讓他回京。當他還在路上時,沿途州縣刺史縣令已經讓他感受到了世態炎涼,就連那些驛站的驛丞小吏等都對這位昔日的太原元從功臣十分冷漠。
花花轎子人抬人,錦上添花的多,雪中送炭的卻少。
也就是他還在路上感嘆的時候,他的夫人楊氏卻在京城主動的去找了秦瓊父子,提起了當年他跟秦瓊的口頭兒女婚約。
秦家父子爽快的答應了,并正式請大媒下娉禮。
這件喜事傳到他耳朵中時,他已經到利州一段時間了,新來乍到,處處受到冷遇。加之利州都督李孝常先前在京謀亂被殺,他在利州的殘余舊部十分不安,對于新來的武士彟處處防備,極為不配合。
更有一些李孝常的死黨,畏懼罪責,直接逃亡江湖,嘯聚山林,讓利州形勢一度緊張。
武士彟遲遲得不到利州地方官吏和豪強大戶們的支持,始終打不開局面。這個時候,京中傳來秦瓊為六子與武士彟三女訂婚的消息。
局面一下子就大變了。
先是駐于利州的幾個折沖府的都尉們,紛紛主動過來拜見這位新刺史,接著又提出愿意調兵配合清剿李孝常殘余勢力,綏靖地方。
軍方最先表態后,其它各方勢力也都開始見風使舵,紛紛對他這個刺史尊重了起來。
一時間,武士彟在利州倒是招輯亡叛,撫循老弱,賑其匱乏,開其降首,時間不長,郡境乂安。
這前后巨大的反差,武士彟豈不明白這是如今朝中紅的發紫的秦瓊父子的關系所致。
心中感激之余,也羞愧不已。
當初在太上皇的宮廷酒宴上,一時多喝了幾杯,因受關隴貴族和山東士族高門的排擠輕視,于是跟新貴秦瓊多聊了會,酒意之下,就跟秦瓊訂了個娃娃家。可事后酒醒,跟妻子楊氏一說,楊氏瞧不上秦瓊的家世,覺得他只是個武夫新貴。
事后武士彟也有些猶豫,這親事就這樣拖了下來,此后他都不再提起,秦瓊也不再提,本來心照不宣,這樁事就這樣算了。
可當自己從太上皇的心腹重臣,在貞觀新朝中處境尷尬,被貶謫后,秦瓊卻還能拉他一把,不計前嫌,這可就非常難得,也讓他十分羞愧。
做為一個商人,武士彟經商是非常成功的,投機的眼光也好。早年看出楊廣好大喜功,喜歡大新土木,修建宮殿,于是投入木材生意行,并打通了官場關系,成為了洛陽宮殿的木材主要供應商之一,大發其財。
但后來又看出楊廣行事無道,于是趕緊拿錢疏通關系,謀了一個太原府兵隊正的軍職,以求在亂世來臨之際有個自保能力,而不是成為任人宰殺的肥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