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利司馬,你識漢字嗎?”
把利有些尷尬的搖頭,他只會說一些漢話,但不識字更不會寫。
“我們漢字中的武字,折開來就是止戈二字,武,止戈,戈是戈矛,戰爭的武器。武,不是強奪欺壓,而是停止戰爭,以武止戈。我奉陛下之命,世封松州,前來鎮守邊境,也不曾想過要壓迫周邊的部族,我只希望能結束這邊境連年的襲擾侵略,能讓大這都過上安穩的日子,而不是世代血仇,報復不止。”
“這片山河很美麗!”秦瓊道。
把利步利低頭,秦瓊的話很好,可是他覺得不現實,漢羌之間的戰爭延續了千年了,似乎成了個不死不休的死結。
漢人強,羌人退。漢人亂,羌人進。
連綿的邊界,永遠是爭戰不休的。
這種爭戰,是因為骨子里遺傳下來的血仇。
如今的羌人,不復當年之勇,甚至有點一盤散沙的感覺,黨項羌、白蘭羌、西山諸羌,甚至是被吐蕃吞并的蘇毗和羊同,其實都是屬于羌族。
羌族眾多,可卻沒有一個強有力的威服眾羌的首領,他們散居在那惡劣的環境里,卻還不忘記內斗。
連個黨項羌,擁有數十萬眾,卻都沒能出現一個黨項王,八大強部,卻還內斗不止。
諸羌擁有廣闊的地盤,同時有完全不少于突厥、鐵勒、吐谷渾、吐蕃等周邊國家的人口,但他們的影響力,卻遠遠比不上那些國家。
極為強大的黨項,就因為各部互不統屬,所以只能依附吐谷渾。而吐谷渾這個強大的國家,其實早年只是從遼東過來的鮮卑慕容的一支,他們從遙遠的遼東遷來青海,以少量的人口,卻能征服在這里世代生活的羌氐,反倒成了主人。
就連黨項,也依附于吐谷渾。
曾經能跟中原王朝爭長短的羌人,如今已經沒落了。
“驚之以威武,懷之以恩信!我打算平息這里的戰爭,讓這里重復太平。”
把利從這句話里,聽出了秦瓊的殺氣。他說要太平,可卻依然要驚以之威武,他說武字意思是止戈,可現在卻也率兵千騎,伏于隘道。
終究是離不開一個打字。
大唐朝廷河西、隴右、劍南三道,都有一個特別的任務,就是對羌人的管理。河西道的任務,是隔絕羌胡,不讓羌人跟北邊的突厥鐵勒等胡人聯系起來。
隴右道的任務,則是防備羌人之襲擾,守穩邊界,不讓他們威脅到關中地區,要將他們堵死在隴西之外。
劍南道的任務,則是撫蠻獠。
隔、防、撫,各有側重,但對羌人的防范之心一直沒曾改變過。
在皇帝的世封計劃里,河西、隴右、劍南這三道的沿邊,將要從羌人手里,奪取大片土地設立世封州,世封給功臣宰相們,讓他們為朝廷世代鎮守,守邊衛疆。
秦瓊的松州,就是在這種思路上分封的,松州本就是羌人的地盤,朝廷硬生生在這個戰略要地設一個松州,封給秦瓊,就是要來奪地盤的。
這只是一個開始,如果秦瓊分封松州很順利,那么接下來朝廷會陸續分封功臣鎮守三道邊緣,跟羌人奪地盤。
未來,可能會有幾十上百個松州這樣的邊境世封州出現。
“司徒,游騎還沒回來,司徒抓緊時間休息一下吧!”把利步利對于羌人的命運前途,不想深思,想也沒用。事實上,羌人只認部落家族,根本沒有什么羌人命運共同體這種概念,或許曾經有過,但現在是沒有的。
把利步利現在只想抱緊大唐,抱緊秦瓊的大腿,好讓自己和自己的部落過的好點,起碼是能在這夾縫里生存下來,至于其它的,他不想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