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如今秦瑯提出要立主佃專法,暫定名主客戶法,要把那些非奴隸身份的部曲、佃戶通通都直接登記入籍,授予他們客戶身份。
所謂客戶,就是沒有土地者。
“主客戶以有無土地為劃分標準,但身份沒有尊卑,更非主仆。客戶與主戶只是單純的雇傭關系,不再有人身依附控制關系。”
“主戶失地后,轉為客戶。客戶置地后,則轉為主戶。主客戶最大的區別,就是土地有無,主戶要依田畝繳納地稅,而客戶無田,只需繳納戶稅,若經商做賈,則按規定繳納工商稅便是。”
法律層面等,一視同仁。
不論是貴族還是官員,又或是地主、富商,在這個新出的主客專法下,都全部喪失對那些部曲、佃戶們的控制權了。
魏征忍不住問,“我不明白衛公為何要弄出這樣一個新法來?難道衛公不知道,華夏自古為農耕文明,士人治理天下,農人耕種土地,各司其職,這才是最穩固的嗎?若是過于重視工商,必然會失衡。而如果放縱兼并,則更加后患無窮,將導致天下大亂!”
秦瑯笑笑。
魏征這種觀念,是古代許多士人的想法,也是一種古典的小農經濟思想,認為重農抑商,最有利于加強控制,有利于安穩。
窮不要緊,只要大家都窮,就穩了。
而抑制工商,很多時間是為了防御貴族豪強與工商的合流,一旦政治和資本再掛溝,以儒家治天下的王朝,就更加難以控制了。
把絕大多數的百姓控制在土地上,甚至禁錮在鄉里,這就是皇帝和儒家士大夫們的理想天下,他們甚至還總幻想著恢復到先秦時的井田制度呢。
所謂井田制度,就是把一塊地分成九塊,每塊百畝,然后八丁各耕種邊上一塊百畝地,中間那塊百畝就是朝廷的地,這八丁耕種自己的土地之余,還要合力為朝廷耕種那一百畝地,收獲后,中間那塊地所得就是朝廷所有,相當于百姓為朝廷服役納稅了。
朝廷以這些公田收入為財政,供應宮廷皇室,朝廷百官,然后以府兵制為軍制,閑時為民戰時為兵,朝廷也不需要額外再出軍費,想象是很美好的。
可是時代在前進,儒家許多人卻還總幻想著復古幾千年前的制度,無疑就是迂腐了。
不漢是秦朝的軍功爵制度,還是漢代的抑兼并打擊豪強制度,其實都證明了一點,那就是土地政策這塊,其實各朝都很失敗,這些王朝的敗亡,歸根到底,也是土地制度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