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刺史不是那種貪財之人啊!”秦瑯道,李玄道他是相熟的,這是一個很傳統的名門士子,是那種老派士族,喜歡風花雪月,吟詩做賦。他最厲害的就是譜學,堪稱當今天下譜學中最厲害的大拿之一。
這樣的人搞文字秘書工作,是沒半點問題的,比如在中書省做給事中,就表現很好,在幽州都督府做長史也不錯,但若是做刺史,可能就要差一點兒。
可再差點兒,那也僅是缺少那種獨擋一面的氣勢,貪財不太可能,堂堂五姓七家名門,都是三品官了,還缺那點錢?
“御史臺現在就糾纏著房相公按下李玄道的事情,大做文章,然后還以三郎你受彈劾辭相回避為例子,逼著房相辭職。房相一氣之下,還真的就向皇帝辭職了,陛下沒同意,房相便辭三次后掛冠回家了。”
“這還怎么扯上我了?”
秦瑯覺得這事情有些突然,雖然他知道以房玄齡在朝中的地位,在皇帝心中的地位,一兩個御史是動不了他的。可有時輿論起來了,老房這樣謹慎小心的人,也肯定會避避風。
“備馬,我去拜訪下房公。”
不管怎么說,房秦兩家都是山東齊州歷城的老鄉,兼之老房這次去相,也是因為有人拿他辭相回避的事來逼老房的,多少跟他有關。
房玄齡的府邸在務本坊。
跟平康坊其實就隔了一條街,在平康坊西面,衛國公府獨占平康坊四分之一隅,占了西北一角,而老房家恰在務本坊的東北角。
不過沒秦瑯家宅子大,衛國公府占地二百多畝,老房家宅子才二十多畝。
說是各在一坊,可其實在以前王公家那都是能夠坊墻上開門的,更別提現在到處都在拆除坊墻,改建街市。
所以其實秦瑯要去拜訪房玄齡,根本用不著騎馬,出了西北角門,隔著夏戶門大街就是老房家了。
不過做為宰相,有身份的人,去拜訪一位宰相,當然不能這樣隨便竄小門,得先派一位比較有身份的家臣登門送拜貼,還要順便帶上一些禮物,打招呼通知對方,約好時間。
否則貿然上門,那可是很失禮的。
尤其是朝廷重臣,更不能悄悄往來。
秦瑯穿的很正式,騎馬特意出了秦家大門,繞平康坊幾條商街,出坊后來到皇城前,穿過六十丈寬的皇城南大街,走到務本坊北大門進坊。
魏國公府雖才二十來畝地,但務本坊因處皇城南面,本就是長安最小的一批坊區,寸土寸金,全是王公貴族們居住著。
住在這里,每天早上上早朝都能晚起小半個時辰,不用擔心堵車。
魏國公府早就已經知道了秦瑯要來,房家嫡長子房遺直還親自帶著數名管事來到門前迎接。
中門大開,房遺直降階出迎。
房家一名皮膚黝黑的昆侖奴直接跪在了秦瑯馬下,伏腰充當下馬石。
魏國公府門前有下馬石,也有上馬石,都還十分氣派,重過千金,用昆侖奴來接人,無疑更表親近。
秦瑯不太習慣不把人當人,可他也能尊重別家的做法,腳在那昆侖奴背上輕輕一借力,整個人便已經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