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關隴貴族,讓秦瑯感覺頭很痛。這不是一個人在發難,是一群人在發難,尤其這群人還是勢力頂天的。
論民間影響力,毫無疑問,山東五姓七家為代表的士族最強,但若論在朝堂上的影響力,那五姓七家拍馬也趕不上關隴名門,這可是軍頭跟士族的聯合,是建立過西魏北周隋唐四個王朝的強大勢力。
就算在隋朝時,關隴集團的根子已經被楊堅砍掉了,他們失去了控制府兵和鄉兵的核心權力,但憑借著門蔭制度加上關隴本位,關隴集團依然牢牢把持著政治權力。
當他們聯手要做一件事情的時候,是相當可怕的。
關隴集團,海禁。
秦瑯一下子明白過來了,在海貿興起之前,中原對外貿主要就是絲綢之路,而絲綢之路不論是起自洛陽還是起自長安,其實都要經過關隴。
關隴就是絲路的大本營。
關隴集團對絲路有著近水樓臺先得月的便利,他們甚至壟斷了許多絲路上的生意,每年賺的盆滿缽滿。
而當海貿興起之后,雖然如長孫無忌、高士廉等許多關隴豪門,也迅速沖進去,但他們的根基終究在關隴,而不是在東南沿海。
反倒是許多南方士族豪強,甚至是以往那些百越俚酋蠻王們,也坐上了順風車大賺特賺,關隴集團向來是高高在上的,玩文字玩學術玩不過山東五姓七家那些千百年的大士族,他們服。
可憑什么現在那些南蠻子也能騎到他們頭上,壓著他們?
憑什么他們日賺斗金?
最要命的還在于海貿越來越興盛,已經開始影響到絲綢之路的貿易量了,朝廷雖然在近年的吐谷渾之戰和西突厥之戰中,接連大勝,直接把兵駐到了天山,可這依然沒有改變對外貿易重心已經開始往海上傾斜的事實。
許多資本、工匠等開始往東流,這是他們無法容忍的,再加上秦瑯主張的兩都中心制,要加強洛陽東都,要把長安的許多人口作坊等遷往洛陽,必然再次削弱長安。
有人要反擊。
一呼而百應。
他們從各個方面挑刺,最終目的很直接,想要禁海。
秦瑯是海貿的主張者,也是海貿的利益既得者,他的封地就在海邊,他投入了無數的錢財正在營建武安州太平港,若是禁海,秦瑯的封地就廢了。
“你是轉運使,下面管著市舶司,你應當知道,如今海貿帶給朝廷,帶給皇帝內庫的巨大收益吧?陛下不可能會同意禁海的。”
許敬宗當然清楚這些帳,海貿現在一年千萬貫的收入,這還僅是市舶司關稅的收入,還沒算上朝廷通過抽解、博買拿到緊銷的胡人商貨后再加價售賣賺的差價呢。
“可就怕架不住那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