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朝要來收回這塊產業,你們爨家不肯,于是有了戰爭,可你們又打不過,所以最終爨玩被擒入長安斬殺,獻首太廟,爨弘達等被沒為宮奴。當然,南中遠離中原,天高地遠,朝廷對這邊不熟悉,所以最終還是委派歸附的東爨來代為管理,這本也是維持一慣以來的傳統,但最后東爨也還是趁隋內亂之機,把滇地占為已有了。”
“我大唐立國之后,太上皇讓爨弘達返回滇地,還讓他做昆州刺史,這也不能視為是把滇地送給你們了吧?只不過是讓以前老管事的兒子再來當新管事,重新為大唐打理這片產業而已,對吧?”
自爨弘達返回滇地后,已經十八年了,這十八年來,東爨忌憚中原朝廷,沒敢對你們硬來,可以說沒有大唐,你丈夫父子哪能在滇地重新立足?就算是西爨各支,其實也不過是看中你們得大唐支持這塊,才愿意讓你們重新來做這西爨之主,其實也不過是為了能有人替他們抵擋東爨的咄咄進逼而已,都是不愿意放棄手里的利益罷了。”
“自你們回來后,這十八年來,斗的也是不亦樂乎吧,可始終難分勝負,其實東爨勢力是遠強于你們的,只是你們背后有朝廷站著,東爨不敢太亂來,怕引來朝廷之軍。要不是他們克意壓制,其實如今滇池早在爨乾福父子的控制之下了,之前滇地也是有過好幾次小規模的叛亂,大唐都是立即出兵助你們父子平亂,說到底,這不過是東爨的試探之舉罷了。”
爨歸王依然靜靜的在跪坐在那里聽著,不發一言。
秦瑯端起茶杯,一飲而盡。
“阿姹,你是個女中豪杰,但論起彎彎繞可就不如你丈夫多矣,其實你丈夫比誰都清楚這里面的東西。你丈夫比你公公有野心,爨弘達這人在長安為奴十八年,早就被磨滅了雄心壯志,回到滇地之后,對大唐還是比較恭順的,他也沒什么野心。但你丈夫不同,他雖打小在京當奴,可回來后,卻有著很大的志向。”
“只是我要跟他說,他生不逢時,如今這時代,這局勢,我天唐不可能允許滇地再回到爨氏割據的時代的,這十幾年來,朝廷雖然一直對滇地沒什么大動作,不過是根據你們諸部的勢力范圍,劃設了許多羈糜州縣,授封你們這些首領為刺史縣令,一切委你們自治,也沒征收過你們的稅賦。”
“但是,那是從前,一切都已經過去了,我現在可以明確的告訴你們,爨乾福的那點小心思,我看的一清二楚,想借機威嚇我,想試探我態度,呵呵。當然,你爨歸王的野心,我同樣洞若觀火,你別想以當年爨乾福父子之道再還治其人之身,別想挑動朝廷與東爨的戰爭,更別想坐收什么漁人之利,我實話告訴你,若戰爭一起,到時刀箭之下,可無余辜,不論東爨西爨,我都會一掃而凈,誰也別想撿便宜!”
“當然,若是你們能夠順應時勢,恭順朝廷,朝廷也會充分考慮你們的利益,妥善為你們安置好的,何去何從,你們自己好好考慮清楚!”
爨歸王終究還是動容了,他感覺身上似乎壓上了一座大山,那份量讓他不斷的趴伏下去,最后整個人幾乎是貼在了地上。
那種被人一眼看穿的感覺,讓他份外的難受,他一直引以為傲的淡定從容,自信冷靜,在這一刻被無情的粉碎。
冷汗如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