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不能遣散各部,恰相反,眼下對岸唐人空虛,正是我們發起反攻的好時機,我以為咱們不但不能遣散各部,相反還要加緊訓練,多派斥候過江偵察打探敵情,待掌握敵人動靜虛實之后,找機會一舉殺過江去。”
孟谷悮明顯對這反攻計劃不太感興趣,上次一戰,雖然僥幸滅了八千交州精銳唐軍,但他們卻傷亡近兩萬,死傷的數字讓他心疼無比,孟氏部可謂是也元氣大傷。
如今只要唐人不過江來,他就心滿意足了,哪還敢再去主動過江挑釁唐人?
“你先不要急,朕已經派人去滇東,正與東爨聯絡,爨乾福對唐人的步步緊逼也十分不滿,如今也正暗里召集諸部,準備跟唐人宣戰呢,咱們靜待時機,到時南北呼應,一起夾擊通海的唐人!”
儂金虎卻對東爨不抱什么幻想。
“陛下,我們打我們自己的仗,那西爨的爨歸王把自己的妻子都送給姓秦的了,東爨也未必真能硬骨氣,他們不過是想造勢嚇嚇唐人,好講點條件而已,要打,我們自己打。”
“三娘啊,切不可心急啊,我知道你有喪子之痛,家園至今不能回,可朕又何嘗不想殺回儂人河畔,只是我們已經在唐人手下吃過大虧,得吸取教訓,沒有足夠的實力前,切不可再沖動了。”
“陛下是被唐人打怕了?”
孟谷悮瞧了瞧左右,見四下無人,點了點頭,“沒錯,朕確實是被唐人打怕了,成千上萬的青壯啊,就那么成片成片的倒下,鮮血都染紅了儂人河,那場面現在經常還浮現在我的睡夢里,讓我在夢中驚醒,阿儂,我們都經歷過大敗,也承受著傷痛,可我們更要正視與唐人的差距,我們現在沒那個實力挑戰他們,不妨暫時在這江南忍辱負重,安心休養,待到將來時機成熟之時,再反攻不遲啊。”
儂金虎細細打量這位剛稱帝不久的蠻皇,發現他確實蒼老了許多,在那身華麗的錦繡龍袍下,是一個老人,雄心不再。她懷疑,如果再回到儂人河血戰那天,再給現在的孟谷悮一個選擇的機會,他是否還有膽氣再率八百輕騎沖擊八千唐人大陣。
儂金虎搖頭。
她緊握著拳頭,咬牙切齒。
“陛下,我跟唐人屢屢交戰,甚至屢戰屢敗,但我也屢敗屢戰,沒有人比我對唐人更了解,打了這么多仗,我也對唐人敬畏無比,甚至是有些怕了他們,但是,就算到了今天,我也從沒有服過他們。”
“仗打輸不怕,怕的是沒有再戰的勇氣,只要一息尚存,就當戰斗到底。唐人雖強,但他們也不是鐵打的,唐人也會有弱點,也會有破綻。就如現在,他們那位有戰神之名的衛國公秦瑯返回交州,聽說還馬上要返回廣州,繼續做他的嶺南三廣九府經略使兼廣州大都督、刺史,他管轄的重心在廣東道,對于我們這邊,本來就鞭長莫及,這通海道是他硬生生從云南道割下來的一塊肉,現在交給廣南道代管,早就惹的云南爨氏不滿,如今秦瑯不在,留下一個程處默任通海都督繼續坐鎮!”
“那程處默雖說打仗也很勇猛,但卻絕沒有秦瑯那樣掌控一方的本事,現在隨著秦瑯和許多唐軍的撤離,通海鎮正是一個空虛期,我們若不能抓住這個機會打上一場大勝仗,打一個翻身仗,難道真要等到他們穩固通海之后,到時再大舉南侵?”
“陛下,如今諸部雖然都很高興的來拉沙拜見你,尊你為皇,可他們這些人又有多少是真心誠意的敬仰陛下,信服陛下的?我們現在好吃好喝供著他們,高官厚爵封賞他們,他們當然也高興尊您一聲陛下,可若是等到將來唐人來攻,他們是否會跟我們團結一心,奮戰到底?還是說到時就是四哄五散?”
“請陛下相信我,讓我點選各部精銳,伐木造船,操練兵馬,盡快殺過江去。若是我們這邊發動了,到時只要打上幾場勝仗,說不定那搖擺不定的爨乾福便也就起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