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當不至于,畢竟衛公輔佐太子十年,這亦師亦友的感情可不一般。”
“那是從前,反正聽說衛公這次南下之前,太子已經不再稱衛公為老師了,三郎都不叫一句,都是稱秦衛公或秦相公,生份著了呢。”
有人就笑,暗諷太子胡鬧愚蠢,秦瑯這般強力的重臣支持,居然還主動往外推的,看人家魏王和吳王是怎么拉攏人的?
生來就擁有的東西,卻偏偏不知道珍惜,而那兩位卻極度的渴望追求著。
“你們說這次七路兵馬討伐,能打贏嗎?”
一名年紀稍長些的堂后吏整了整手里的公文,“打贏那是必然的,如今的吐谷渾又非當初,被衛公早打的半死不活的,現在還敢跳出來,這不是找死嗎?這次正好一舉滅了他們。”他理了理身上錦袍貂裘,壓低了一些聲音,“關鍵是這次仗打完之后,那位回來后會受到什么處置。”
“能有什么處置,終究是年輕嘛,圣人也會理解的,這可是十年太子,縱然有錯,可也非什么天大的錯,更何況,宮中有長孫皇后,這朝中有高仆射、長孫令公等,還有馬相公、許相公、李相公、秦相公等一大群強力支持者,暫時還是動搖不了的。”
“怕就怕哦,因此有恃無恐,不知悔改,以后還變本加厲。”
“好了,莫要妄議!”一人見檢校中書侍郎許敬宗從遠處過來,趕緊提醒大家閉嘴。
許敬宗走過來,對著這些世家名門子弟笑著打了個招呼,然后過去,回到自己的公房,笑臉立即收了起來。
他坐在壁爐前,烤著火喝著茶看著這間公房,心中非常得意。
十年前,他本來以從龍之功,前程一片光明,可就因為太年輕,跟剛才外面這些世家子一樣過于浮躁輕挑,在重要的場合說了不該說的輕佻話,惹怒了圣人被貶謫,度過了一段刻骨銘心非常艱難的日子。
好在功夫不負有心人,十年奮斗,他終究還是又起來。
不僅重新回到了朝堂之上,甚至還成功進入了中書門下,成為宰相一員,檢校中書侍郎,雖然多了個檢校,也排在馬周之后。
但許敬宗仍然高興萬分,他當年在秦王府做學士的時候,馬周還只是河北地方的一個州學校助教,不入流的吏職,甚至馬周窮游長安在京郊酒館欠著酒錢還不上的時候,他那時都是長安縣令,還短暫代過雍州治中之職了。
現在馬周一介寒門士子,反而高居他之上,得以專典機密,若是從前,他肯定會十萬個不服氣,要跟馬周找麻煩,但是現在嘛,他對馬周是客客氣氣尊敬有加。
馬周是得遇貴人,有秦瑯相助,再得圣人賞識,方有如今地位。他許敬宗以前靠的是家世才學,可后來栽了個大跟頭,也是靠著秦瑯才起來的。
他現在不會再那么浮躁膚淺了。
也只有太子那樣的年輕人,還有外面那些名門世家子才會那般浮躁,沒真正經歷過世事險惡。
侯君集也是這樣,他是圣人的兒時伙伴,也是潛邸心腹,更是玄武門之變的首功之臣,但是靠著這點舊功勞就能吃一輩子嗎?有些事情不該去碰就不能碰,否則就會像現在一樣了。
剛才那些堂下吏們在聊什么雖然他沒聽清,但他用屁股也能猜到他們在說什么,不外乎是指點江山,點評政事,似乎他們在政事堂,自己也成了宰相一樣。
哼,一群菜雞。
還是衛公聰明啊,早早的就離開朝堂,也遠離了如今這浮躁輕狂的太子承乾,去嶺南打蠻子,既有平蠻之功守疆之勛還能避開這些破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