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逆流而上,一名漿水有些乏力,動作慢了些,另一名達圖馬查阿斯便一鞭子甩了過去,鞭子在那水手的黝黑赤裸的背上炸響,登時留下一道觸目驚心的鞭痕。
漿水悶哼一聲,卻不敢停,而是咬牙用力的繼續劃漿。
馬蘇耳只是冷眼瞧了那名劃漿的阿利平·牙·吉吉打一眼,“別把人打死了,這可是我的漿手。”
馬查阿斯跟馬蘇耳說了聲抱歉,“這些賤奴太偷懶了,回頭我送你兩個更健壯的。”
馬蘇耳現在對這些話題沒什么興趣,“你說古麻刺朗會同意我們的計劃嗎?”
另一位達圖伊洛道,“古麻刺朗的兒子剛被那些唐人給殺了,他難道不想報仇?”
聽到這話,馬蘇耳也覺得自己過于擔憂了,事實上現在誰不恨唐人?
在唐人到來之前,他們曾是這片海中群島上的霸主,雖然說各個巴朗蓋之間互不統屬,只是按血緣、地域結成十分松散的一些聯盟,整個巴朗蓋村社都還是原始公社結構,并沒有出現國家組織。
可大家畢竟都是從渤泥國過來的,甚至好多本身也都是有著親戚關系的,起碼也是同族的馬來由人。
當他們來到這里的時候,這里僅有一些十分原始落后的土人,據說這些土人其實是比他們更早移民來的外來者,那些人在更早的時候到來,然后征服和整合島上更加原始的土人,帶來了青銅技術、水稻種植甚至是梯田和簡單的陶器技術。
只是這第一批外來者在這島上經營許久,也一樣還處于很原始的部落制時代,他們以家族為單位,組建大家屋,每個大家屋里住著幾個家族,大的大家屋里面有二三十個家族,然后共同推舉一位長老負責管理。
選定耕地、整理種子、安排勞動,甚至組織交易等,其實跟巴朗蓋村社的達圖們一樣的。
那些土人的大家屋,其實就是一個聚落寨子,本質上來說巴朗蓋居留地的組織形式也他們差不多。
反正都是松散的部落、村社組織,還沒有出現說比大家屋、巴朗蓋村社更高一級的行政單位。
雖說他們的社會里,也發展出了領主、依附者、勞動者甚至是奴隸等各個階層,相互之間也會有交易往來,但基本上還是很松散落后的。
不過巴朗蓋后來者們,相對的比大家屋的早期移民和土人們掌握了更先進的一些航海、生產等技術,比如大家屋的那些人還在用青銅器、陶器、石器這些,用的原始的耕種漁獲技術。
而巴朗蓋的后來者,卻已經掌握了較強的航海、農耕、以及制作鐵器陶器的技術,甚至在貿易這塊也比較擅長,對外交流相對頻繁,不像大家屋那么封閉。
在雙方開始接觸后,很快就為了爭奪地盤戰爭,雖說戰爭規模很小,也就是村斗,但巴朗蓋還是完全壓著大家屋打。
所以后來大家屋只得在落敗后遷走,或者主動的退避三舍,巴朗蓋們開始占據那些最肥沃的沿海河口平原地帶。
只是誰能想到,如今又來了第三批外來者,這些從西北大陸過來的唐人,乘著更高大的艦船,持有更先進的鐵甲和武器,甚至還騎著高頭大馬上岸來。
沒有一個巴朗蓋是他們的對手,原來居住在呂宋島中原平原灣海處的諸多巴朗蓋,在幾番接觸后紛紛敗走。
實力相差巨大,卻還偏偏村自為戰的巴朗蓋打打土人大家屋還行,但對上唐人,卻是螳臂當車不自量力了。
馬蘇耳很不甘心,他的巴朗蓋在秦家現在占據的舊金山灣南面不到二百里的加隆旁河口北側(八打雁灣東北的八打雁港),這里有優良的港灣,有肥沃的河口平原,盛產稻米、椰子,漁產資源豐富。
秦家雖然還沒有來八打雁,但相距不到二百里,馬蘇耳以前靠海吃海,從渤泥那邊交易來唐人的商貨,瓷器、茶葉、鐵器等運回來這邊,販賣給其它的巴朗蓋村社或一些大家屋,那是賺的盆滿缽滿的。
可如今唐人在他北邊就建立起了一座巨大的舊金山城,雖然唐人派了人四處拜訪,說的天花亂墜,反正就是要大家聽他們的話,服從他們的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