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瑯的書房里。
龍涎香裊裊升騰,沁人的香味彌漫,卻并不覺得過份反而很清雅。
秦瑯抱著半歲多點的七皇子李哲,而新皇抱著秦家二十一郎秦倫,兩個舅舅抱孩子的水平都不錯,半歲多點的娃并沒有讓他們無所適從。反而把兩小家伙逗弄的很開心,咯咯的笑,小手亂抓。
兩人抱著孩子,卻沒急著開口說話。
秦瑯心中在推測著皇帝此時的心思,今日這般大張旗鼓的上門來,金銀財寶就帶了幾大車,價值數十萬貫。這倒不是錢不錢的問題,而是新皇繼位之后,第一次離開洛陽宮,第一次來到臣子家。
說是省親,可大小秦妃要省親也應當是回東府那邊,雖然父親不在了,可母親還在,哪有母親那不回,卻來兄長這先的。
擺明了今天就是奔著秦瑯來的。
而那道封王的詔令,確實讓人措手不及。這么大的事情,皇帝甚至事先沒有跟政事堂諸相透露過半點風聲,這種做派,跟此前朝政事務大小俱與政事堂相商,交與兩輔政元老決議完全不同。
“陛下,臣身為山陵禮儀使,準備送先皇靈柩往長安昭陵,待七七之后安葬。”
新皇帝把一塊隨身佩玉放在秦二十一郎手里把玩著,這是太平長公主為秦家生的嫡次子,眉目里還有幾分跟新皇相像,孩子也膽大壯實,很討李胤喜歡。
他沉吟著,“可朝廷離不開太師輔政主持。”
秦瑯一聽這話哪還不明白,這根本不是拒絕的意思,否則不是這樣的回答,他一下子就試探出皇帝那有些迫不急待想讓自己退居二線的心思了。
甚至都沒怎么加以掩飾。
看來新皇與自己的隔閡不是這么好消除的,兩人的關系也不會重修舊好,新皇對自己很忌憚。
這個月,新皇對自己的種種示恩加賞,明為尊寵,實則是想步步架空自己了。
既然新皇不想讓自己繼續留在朝堂,那秦瑯也沒必要自討沒趣了,否則真惹急了李胤這兔崽子,真的什么都可能干的出來的。
這些年有李世民在壓著,他也還算一直在克制性子,可如今老皇帝一死,這天下誰還能壓住他呢?
“長孫公久在朝中,行事穩當,有他在朝足夠了。”
“況且,三省六部九寺十二衛等百司諸衙,也各有官員負責,各司其職。”
李胤假惺惺的挽留,“太師是顧命首輔,從政事堂另挑兩位宰相去吧。”
“讓臣去吧,這是臣的職責,而且臣與圣人也是君臣翁婿一場,如今想送這最后一程。”
“那待葬禮結束,太師回朝繼續主持朝政,朕離不開太師,朝廷離不開太師。”
秦瑯笑了笑。
“這天下除了離不開圣人,誰都離的開,天無二日,但朝廷的宰相卻是可以從百官之中選拔任用的。其實說實話,臣這幾年身體也不大好了,早年東征西討,也留下不少舊疾,如今一到這陰雨天氣啊,就渾身都痛,有時甚至都走不了路。”
秦瑯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新皇心知肚明卻也不拆破。
于是乎在這書房里面,兩人一人抱個奶娃,在那里慢慢的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