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因為里面大量年輕的學子士人,也就難免平時喜歡議論國事,抨擊時政,隨便一個酒樓飯店,總能聽到年輕的士人學子們爭的面紅耳赤,許多人在那指點江山,飛揚激昂。
“號外號外!”
洛陽的冬天很冷。
臨近年底,學城中各學校的考試也增多了,學生們倒是功課緊張起來,但大量舉人入京,也還是讓學城熱鬧不減反增。
一家飯店里,裴炎耐不住同學們的勸說,難得破例放下學業來到洛水河畔吃飯。他是學城里弘文館的學生,弘文館最初是武德四年設立,置于門下省,稱修文館,后圣祖即位,改名弘文館,聚書二十萬卷,置學士,校正圖書,并教導生員。
不過弘文館早期只招收幾十名學生,皆皇族貴戚以及宰相子弟。
后來才慢慢的擴大教學規模,學城建立后,弘文館學也遷入,原來的藏書依然在門下省,但學生遷到學城,并擴大招生教學規模,到此時的弘文館已經有學生近千人,雖說遠不如國子監萬余人的規模,但畢竟跟崇賢館、集賢館共稱三館,其學生稱館生,比國子監的監生級別更高。
這個高主要體現三館以宰相為館大學士,并且宰相、大臣定期到館授課講經。
而且三館學生,招的都是皇族貴戚以及宰相重臣子弟,這屬于貴族中的貴族學院,三品實職以下,實封國公以下、宗室郡王以下子弟,都沒資格進來讀。
國子監還招士族甚至寒門子弟,也招藩屬蠻夷子弟,或海外蕃邦留學生,但這三館可不招。
裴炎出身河東裴氏,其父官職其實不高,只是任職折沖都尉,不過裴家唐初出了兩個宰相裴寂和裴矩,裴行儉出做到了吏部尚書。當然,更重要的還在于,裴寂孫女曾為當今天子寵幸并生子李象,雖然最后裴氏被世祖下旨賜死,李象也過繼給蘇妃。
但在李胤繼位后,立李象為太子,此后不久,李胤也特旨給裴寂平反,追復官爵,陪葬高祖獻陵。
裴炎做為裴氏子孫,也算因此沾了光,他本身也是裴家年輕一代里聰明好讀書的,于是被裴家舉薦,經考核入弘文館讀書。
自入館后,他讀書十分勤奮,因為館中同學多是皇親貴戚或是宰相子弟,沒幾個真正用心讀書的,可每當他們出去玩時,他都會堅持在館讀書,甚至官府數次征辟,他都拒絕,理由是學業未精,實際上他不愿意以征辟出仕,而堅持想要通過科舉中進士為官。
如今已經在館苦讀十年,也已經獲得了明年春的會試資格,對于明年的考試他很有信心。
今天同學們拉他出來,也就破例出來一回。
剛坐下,結果就聽到外面有報童高呼號外。
“這大中午的發號外,難道又有什么大消息?”館生韋承慶道,他是如今朝中正當勢的韋氏的從侄,其父韋思謙八歲喪母,進士出身,后做到縣令,不過考核成績一般,不得升遷,后來吏部尚書高季輔提拔他為監察御史。
韋思謙出巡地方,便彈劾宰相褚遂良,身為宰相卻低價購買自己下屬的土地,大理少卿認為無罪,韋思謙兩人一起彈劾,然后褚遂良和大理少卿一同被貶,韋思謙也因此名聲大震。
雖然之后褚遂良復相,把韋思謙貶出京城,但誰知道后來皇帝把褚遂良、長孫無忌等盡皆清洗,并把韋氏立為皇后,韋思謙做為皇后的本家兄弟,此前又有不畏強權彈劾褚遂良成功的先例在,所以也就得到破格重用。
先調回朝任尚書左丞,沒多久又授御史中丞,如今執掌烏臺,也是權勢煊赫。
韋承慶二十來歲,但學業其實很不錯。
“我去買份來看。”
“出事了出事了。”
韋承慶從外面跑進來,手里揚著一份小報。
大唐如今報業發達,如洛陽這種京師之地,那更是有幾十種大小報紙,雖然朝廷也有專門的出版署負責審計報紙,加強規范,但畢竟京師這么大,所以只要做的出色,總會有銷量的。
大報小報,各施其能,都全力搶奪最新消息,或搞深度內容,有時實力強的報紙一天一期,有些小報則周刊旬刊或半月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