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無官無職,只是官謄子弟,至少也該有個姓氏才對。若是什么都沒有,只能說明連士族都不是。
再加連日趕路,風餐露宿,李承志再是豐資神秀,此時也不足往日里的一二分了。
身上穿的還是那身甲襯,沾著一層沙土,看著白不白黃不黃灰不灰,說不出的寒酸。
臉上也落著厚厚的一層灰,估計摳一下就能摳出一道泥槽來。
身后的五六騎比李承志還不如,幾乎被泥沙裹了出來。特別是達奚,近一月沒有修理,一臉絡腮胡子就跟長瘋了的野草似的從面甲底下擠了出來。
上面還有吃飯時不小心沾上的殘物,夾著泥沙纏成一縷一縷,說不出的落魄和邋遢。
少年當即便以為,這是行獵時到了最后面吃了不少灰土,再看馬上半只獵物都無,心中更是鄙夷一群廢物。
看那七八騎竟不閃不避,少年一聲冷喝“讓開”
話剛出口,猛見對面一騎竟在張弓搭箭,少年心中一驚。
若論箭術,李睿若認了第二,李氏族人也罷,白甲營上下也罷,絕對再沒有人敢認第一。
只聽“嗖嗖”幾聲,那五六只風箏竟全翻著跟頭的落了下來。
特別是少年手里那一只,一箭正中龍骨,風箏直接被射成了兩截,連個跟頭都沒打就栽了下來。
少年就跟凍住了一樣,呆呆的看著跌落馬前的那只風箏。
這幾日以來,他飯沒吃好,覺沒睡好,手不知被扎破了多少次,好不容易扎好了這對鴛鴦,哪知都還沒未討得瑾瑜展顏一笑,卻被人一箭射成了兩截
少年雙眼一紅,心中猛的生出一股邪火。
心中雖惱,卻還沒有完全理智,知道這是關中,不是夏州,更不是梁州。
便是在父親曾做過刺史的梁州,他也不敢隨隨便便就殺人。
少年心一橫,直沖李承志撞去。
敢射斷我的鴛鴦,那我就將你擒下馬
男人最憤怒的時候,莫過于在心愛的女人面前被折了顏面,更何況還是個血氣方剛的少年
便如眼前這一位
達奚魂都被驚出來了李承志被斷槍穿腹才過了幾日,哪能受的住這一撞
他想都沒想,閃電般的摘下了騎槍,一槍就捅了過去。
少年被驚的瞳孔一縮這病殃子一般的少年的護衛怎如此悍猛,上來就是要人命的殺招
心中還在驚疑,身體就有了反應。少年身體猛的一斜讓開了槍尖,同時丟了手里的弓,竟握住了槍桿。
達奚用力一抽竟紋絲不動。
哪里冒出來的,力氣竟不比李承志小
駭然之下,達奚當即棄槍抽馬,一刀就劈了過去。
少年下意識的舉起槍桿擋了上來。
丈五長的騎槍,桑拓木的槍桿比雞蛋還粗,一刀只砍進去了三四分,達奚反倒被震的雙手發麻。
少年一聲厲呼“哪里來的鼠輩,真是好膽”
話都沒喊完,猛的飛過一道白影,脅下猛的一痛,仿佛被砸了一鐵錘。
李睿用盡全力的一撞,少年哪還能坐的住,翻身就往下倒,李睿順勢跟著一撲,“噌”的一下就抽出了腰刀。
后背重重的撞在了地上,少年疼的呲牙咧嘴,下意識的就要翻坐起來。但猛覺身上一重,脖子上突然一痛
身后多了一個瘦猴一般的甲士,手里倒握著一把橫刀,正架在自己的脖子里。而此時,竟有血液順著刀背在往下滴
抬頭迎上李睿眼中快要溢出來的殺意,少年心中猛的一寒,仿佛看到了一頭餓狼
這人竟要殺了自己
他怎么敢
達奚驚魂未定,飛快的往右一瞅。
李承志竟連臉色都沒變一下,只是盯著地上少年,似是若有所思。
“哪里冒出來的野人,竟敢跑來關中撒野”達奚怒聲喝罵,伸手提起了倒插在地的騎槍。
他很肯定,關中絕對沒有這號人物。
力氣太大了,不但奪了自己的槍,差一點就將自己掀下了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