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浚聽完陳俊卿的慷慨陳詞,又翻開了陳俊卿的調查報告,得知了他所懷疑的那個人的名字。
但是看完之后,張浚平靜地把這份報告合上了。
“應求,此事到此為止,你不要再查,也不要聲張,去和你的熟人交代一下,就當此事沒發生過,你也把所有知道的事情全部忘記,再也不要提起。”
“啊?”
陳俊卿愣了一下,頓時滿臉不解:“相公,這是為什么?咱們好不容易查出頭緒了,只要把這些東西交給官家,必然能給此人沉重一擊!為什么……”
“應求,別說了。”
張浚嘆了口氣,擺擺手讓陳俊卿坐下。
陳俊卿卻并不聽話。
“相公!我……”
“應求,我打算辭官。”
張浚一句話打斷了陳俊卿繼續說話的想法。
陳俊卿頓時滿臉的驚愕——最近朝中沒有什么會逼著張浚辭職的政治風波吧?
倒不如說最近一段時間罕見的沒聽說有人上表彈劾張浚,之前張浚和湯思退等人中門對狙的時候每天都有人上表彈劾張浚,就跟玩一樣,最近倒是奇跡般的沒有了。
等一下!
這兩者之間難道有什么……
陳俊卿瞪大了眼睛。
“相公,為什么?”
張浚沉默了一會兒。
“因為大宋不再需要我了。”
“啊?”
陳俊卿不解。
張浚就把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講給了陳俊卿聽,陳俊卿聽完之后默然無語。
“一個不想北上的朝廷,是不需要張浚的,張浚看穿了,看透了。”
張浚苦笑一聲:“本想著鏟除北上的障礙就能北上,現在看來,我才是那個需要被鏟除的障礙,但是我不甘心,我寧愿自己主動辭職,也不要被迫辭職,更不要被罷免。”
陳俊卿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抬頭看向張浚。
“相公,您真的要辭職嗎?”
“光復軍若不南下,大宋又為什么要北上呢?沒有道義啊,就算是我,也打不了沒有道義的戰爭,不辭官,還能怎么樣呢?”
張浚走到陳俊卿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而且我的年齡確實很大了,我都六十三歲了,累了,是時候該告老還鄉了,但是應求,你還年輕,你還大有可為,所以,不要開罪他們。”
“相公……”
“這份東西,我會帶走,這是你的心血,我會妥善保存,必不讓你因此受難,今后我不在朝堂,你要小心行事,懂嗎?”
“相公!我還是……”
“人貴有自知之明,應求,我就是太沒有自知之明了才淪落到今日!你不要學我!”
張浚雙手放在了陳俊卿的肩膀上,深深地嘆息道:“朝廷不可能北上了,至少在新君登基之前是不會北上的,應求,事不可違,不要強求,去做你能做到的事情,讓大宋加強軍備。”
陳俊卿失魂落魄地離開了張浚的府上,張浚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滿臉都是無奈。
沈該的事情,他已經沒有資格繼續追尋下去了。
而蘇詠霖到底是宋人還是其他什么人,也沒有意義了。
既然趙構朝廷決定和談,決定維持現狀,那么一切就這樣好了。
我不管了。
張浚徹底的絕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