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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飛,可以去看看;也可隨子修去華胥,北有喬木,連理而生;都不想去的話,留在草廬。”
寄人籬下的少女惦記學宮主人收留恩情,大事小事,臟活累活,一并攬下。其實學宮也沒多少閑雜事,宰予我來學宮當庖子后,少女清閑下來,幫襯子修烘竹,知曉隔壁草堂蒙塵史書原來也叫汗青。有一回少女鼓起勇氣,找年紀相當、身份又有云泥之別的子修討要一截竹片,削成簪子,細心藏好。
少女快到及笄年紀,按照習俗,該由家長女性長輩行及笄禮,寓意女娃長成女人。國破家亡,少女不知是否還有親眷在世,就是有,也不知流亡何處。
三個人,三個去處,其實少女最想跟子修,不光是子修架子最小,還存了想聽完風俗事跡的心思。只是想而已,就像少女很喜歡那枚玉簪,又不敢要,在三樣禮物中,挑了自以為最不起眼的羊皮卷。
少女低著頭,羞怯詢問:“先生,東郭小大人去夏汭還是諸越?”
“去夏汭,”草廬主人洞悉少女心思,叮囑道,“外人問起,去諸越。”
“那我跟東郭小大人。”少女一臉決然,表明心意后,將羊皮卷贈給子修,一臉慚愧,實在拿不出別的禮物,只有一卷羊皮,還不是自己的。
早前宰予我還沒進學宮時,子修在灶房烘竹,當著少女面在烤肉上留一排牙印,無心說一句:“小廚娘,等我回華胥了,就吃不到你做的飯了。”
少年無心,少女有意,當時舒禮承諾:“我跟你回去,給你做一輩子飯。”
脫口而出,少女剎那臉紅,隔著薄薄水霧,不著痕跡瞥少年一眼,好在少年沒曲解話里意思,打趣道:“好啊。”
此時少女慚愧沒能履行承諾,又遺憾沒能見到子修常掛在嘴邊的那位華胥采詩官,該是多好的女子,才值得懶惰少年用心做一件事。
是遺憾,也是羨慕。
少女怔神之間,那支心心念念的玉簪在眼前晃呀晃,那個待她最和氣的少年聲音在耳邊響呀響:“喏,給你。”
子修見舒禮遲遲不接,和氣解釋:“我恰好要這卷羊皮。”
當年老太史南史歸隱,將貧賤刻刀托付給西門甲,后者并非稱職史官,許多記載,還是仰仗老太史南史留下那三位弟子,尤其是太史伯。
西門甲早前為太史三兄弟摸骨,想討要最小那個太史叔,繼承衣缽,被拒,一直不肯斷心思。暫代史官那幾年,西門甲徹底放下心思,沒仗著近水樓臺先得月,挖人墻角。
所謂承人一諾,必守一生,何況兩人結伴同游的交情,勝過許多夫妻相處情分。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南史與西門甲,不是同林鳥,前者被譽為“報喜鵲”;后者人稱“兆兇烏”,烏鵲通巢。
當年兩位廟堂執圭結伴出游,南史秉刻刀,鐫竹書,紀風俗,載青史:西門甲號稱經天地,緯陰陽,通人神,曉鬼事。前者騎白羊,記載風俗史跡;后者駕牛車,勘察天文地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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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位執圭一生致力于做一件事,騎白羊的南史,用奇妙的符號在竹片上復刻史跡,華胥母在竹片上踩踏雷澤腳印、華胥人在竹片上刀耕火種、姜伯在竹片上發明耒耜、夏汭在竹片上吞食玄鳥蛋……竹片連成簡,史跡匯成《夏史》。駕牛車的西門甲,用古老的線條在羊皮上標注地理,中央夏水平原、東方東夷澤國、南方諸越山川、北方華胥盆地、西方西陲高原……線條繪成圖,地理集成《夏堪輿》。
《夏堪輿》本來懸掛明堂正南,象象征日月照耀之地,皆為夏土。至于何時落到子蘭手里,子修漠不關心,反正現在歸自己了。和《夏堪輿》比,那支玉簪實在不值一提,只是舒禮未必這樣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