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史慈并沒有沖動,而是悄然退到一處林子里。爾后,三下兩下就爬上了樹,向著不遠處的戰場觀望。
作為一個神箭手,太史慈眼睛之銳利自是不用多說的。所以在樹上,他很輕易的就洞察著戰場的形勢。
但越看太史慈越嚴肅,心里也越激動。
因為他好像看到了郭祖。
是的,就是那個常隨在網王上左右,與蔡確一并有哼哈二將稱呼的橫撞將右軍使的郭祖。
太史慈一開始還不敢相信,以為自己看錯了人。
但看得越仔細,太史慈就越確定,因為就那張俊白的臉,軍中罕有。
此前他曾見過郭祖,當時就被此人的俊秀所傾倒。他太史慈也算是英武的東萊男兒了,但看到郭祖后,才知道世間怎有這般人。
所以太史慈很確定,對面被包圍的就是郭祖。
而一旦確定了郭祖,太史慈就很輕易的確認那個被郭祖圍在中間的人是誰。
那是一個身穿鏡面甲,全身籠罩在光里的男人。他正端坐在鼓車上,看不出神情。
在他的身邊,有一個英武的軍吏,穿著盆領鎧,手拿著軍配正不斷調度著包圍圈里的泰山軍。
這個軍吏太史慈并不認識,但也猜到應該是軍中大將,不然不可能在王上身邊臨陣決機的。
之后,太史慈又看到兩個粗壯異常的勇士,一左一右站在兵車之下。
太史慈不確定這兩人是誰,可能是典韋和李大目兩個猛將,又或者其中之一是蔡確。
但不管這些人是誰,太史慈非常確定,王上就在陣內。
壞消息是,王上被包圍了。
但好消息是,屬于他太史慈的機會終于來了。
又反復觀看了外圍的那些遼東軍騎軍,太史慈才小心從樹冠上滑下,然后連忙奔到坐騎旁。
在他的坐騎脖子上,串著五顆頭顱,皆是軍吏級別的首級。
這些在過去被太史慈當回事的首級,這一刻被他毫不留戀的扔在一邊。然后太史慈又開始將其他一些無用的累贅從戰馬上卸下。
直到太史慈從褡褳里翻出了一襲白袍,他才恍然原來自己還有這個。
這是關羽臨別前贈與給他的,其他的話并沒有多說。
但太史慈卻明白關羽的用意。
在很早之前,太史慈曾問過一次關羽,那就是為何要披著綠袍作戰,因為像這種殊色,在戰場上是非常危險的,隨時會遭受敵軍的集火和暗箭。
而當時關羽是怎么說的呢
關羽說,他穿綠袍就是一個象征。
每當敵軍看見前軍萬馬中有一抹明亮的綠出現,無不駭然膽寒,因為他們知道他關羽來了。
而每當己方看到這抹明亮的綠,無不士氣大振,同樣也是因為他們知道,關君到了。
所以,綠袍就是關羽的標志,漸成一種圖騰。
當時關羽也曾對太史慈抱以某種期待,而太史慈也常自勉,但直到他臨北上前,得贈這白袍,太史慈才明白關羽對他抱著何等的期待。
身穿白袍者,必承其弊,但也將成為一種象征,甚至也有望如關羽一般,成為一種圖騰。
自此后,太史慈一直將這領白袍收在褡褳內,試圖找一個能披著白袍作戰揚名的機會。
但多少人之所以一直淪為平庸,不就是因為世界給予他們的機會從來都是少之又少嗎
所以,直到太史慈都忘記自己有這領白袍了,他都沒迎來用他的機會。
而現在,粗糙的手摩挲著白袍,前者是無數個寒暑習藝的見證,后者是織娘一針一線勾勒出的細膩。
太史慈心里百轉千回,將這久藏夾帶中的白袍迎風一振,隨后利落的披在了自己的身上。
白袍久藏無人知,而今一朝天下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