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輕眉也玩心大起,還真就去扶住了李云景的手,走幾步又發笑:“小李子,你這個名字,有典故。”
“是何典故?”李云景問道。
“有一個人叫作萊昂納多,是個俊秀少年郎,他被人叫作小李子。還有一個人叫作李蓮英,是個……奇人,他也曾被人叫作小李子,哈哈……”
“萊昂納多?西邊人?”
葉輕眉沒有接著答話,因為她被陳萍萍逗笑了,開口問道:“萍萍,你這頜下是什么東西?”
陳萍萍一個大紅臉,假裝捋了捋,答道:“胡子,我自己粘上去的,發梢做的,揉一揉就與胡子差不多了。”
葉輕眉抬腿上車,笑著說:“說好了咱們是姐妹的,你偏偏要女扮男裝,我倒是覺得你簪支花更好看。”
陳萍萍聞言,不知從哪里就掏出了一枝花,又別在了頭上。
葉輕眉喜歡笑,總是笑,又在笑:“行吧,胡須與花,相得益彰,相得益彰!”
三個人看著她笑,看著她進車落座,三人也在笑。似乎自從認識了葉輕眉,所有人都越發笑得多了。
李云景上了車,這一切都完美,本以為葉輕眉會坐她自己的車,卻又沒想到葉輕眉真的就上了他的車,這一路回京,閑談多敘,歡聲笑語,完美,老天眷顧的完美。
陳萍萍煞有介事學人捋著胡須,摸著頭上的花,想著那句“相得益彰”,趕著拉車的駑馬,走在了回京的路上,身后還有五竹趕著另外一輛車。
林蔭兩側,驕陽正好,海風咸味淡去,往北,草木開始枯黃,颶風去了,秋日已來,北方林木比南方稀松,也比南方枯黃,北方有一種開闊之感,慢慢再也見不到崇山峻嶺,只成平原的一望無際。
車廂之內,幾個少年人說著一千七百里的閑話,葉輕眉認識很多人,知道很多故事,比如萊昂納多,比如李蓮英,又比如葉輕眉還認識一個皇帝,也姓李,名叫李世民,在一個叫做玄武門的地方殺了自己的兄弟,得到了皇位。
李云景聽得有些入神,他知道小葉子說這些,是在鼓動他去爭奪,他甚至也在猜想這些故事可能都是小葉子編出來的。
但他就是聽得入神,他真的就在想玄武門,他捏著拳頭,也看著自己的拳頭,他從自己的拳頭上看到了力量。
兇器立在旁,惡向膽邊生。
京都城,南慶都城,一座極為繁華的城池,但是卻比不得北魏的上京城,連南慶都城里皇宮的設計建造,都是學的北魏皇城的樣式。南慶比起北魏,不論從軍事還是文化上說,都差之甚遠。
李云景知道葉輕眉是從北魏來的,便也沒有多大的心思去給葉輕眉如何介紹這座京都城,他不自信,他有自卑。
慶國比起魏國,從心理上是自卑的。李云景比起其他王公貴族,心理也是自卑的,甚至在葉輕眉面前,李云景也在自卑。
這一切,總是說不清道不明,卻也成了李云景的動力,也是這般的動力,讓他回到了這座京都城。
城門樓子極高,到得城樓之下,李云景直感覺有一種壓迫之感,這座城池給了他一種壓迫之感,這座城池里面的一些人給了他壓迫之感,讓他之前逃離而去。
今日再來,這種壓迫之感依舊撲面而來。
“怎么了?”葉輕眉輕聲問道。
李云景擺擺手,強自笑了笑:“沒什么,就是近鄉情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