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人會漸漸失去對自己肌肉的控制,運動神經最后會完全萎縮,和全身癱瘓沒有任何差別,甚至會影響到吃飯、呼吸、說話等基本的身體機能。
但由于這種病癥不會影響感覺神經,患者的智力、記憶和五感都不會有任何損傷,換而言之,病人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一點一點喪失控制、一步一步走向死亡,所有感覺都無比清晰而真切,卻無能為力。
整個過程遲緩而漫長,痛苦的逐漸疊加,讓每一天都變成煎熬,殘忍而可怕。
一般來說,患者在病發之后,只能生存兩到五年。至今為止,依舊沒有任何有效療法,甚至延緩病情都無比艱難。
正如喬納森所說,就連寫字和說話、呼吸和吞咽、坐立和行走,這樣對于普通人來說習以為常的動作,卻是漸凍人復健的一部分。多么諷刺,也多么荒謬;隱藏在背后的卻是普通人所沒有辦法想象的痛苦與煎熬。
喬納森的話語停頓了下來,他用力咬了搖頭,朝著陸恪望了過去,再次展露出一抹難看的笑容,“抱歉……我是說,謝謝,謝謝,如果瑞恩知道你過來探望他,他一定會很開心的……抱歉,最近都沒有前往主場觀看比賽……瑞恩很想前往,他總是想著能夠親自前往,但醫生說……醫生說……謝謝,真的謝謝。”
徹徹底底的語無倫次,喬納森的整個大腦就如同一團漿糊,無法理清思緒,顛來倒去、反反復復地說著自己都不明白的話語,到了最后,就只是不斷重復著“謝謝”,眼睛里閃爍著激動和喜悅,卻在深處泛起了一陣陣苦澀。
那股慌亂是如此真實,連帶著陸恪的心情都不由緩緩下沉。一股不祥的預感悄然浮現。
“我知道,我都知道。雖然你們沒有出現在燭臺球場,但你們永遠都是球隊持續戰斗持續前進的最大動力,你們始終和我們并肩同行,經歷了每一場比賽,否則,我們怎么可能贏下這幾場比賽呢?對吧?九人就是九人,我們始終都是在一起的。”陸恪展露出了大大的笑容,堅定地說道。
喬納森的嘴角也不由上揚起來,連連點頭,“是的是的。去/他/媽/的海鷹,去/他/媽/的紅雀,現在他們再知道,國聯西區誰才是老大了吧?”說著說著,笑容就綻放了開來。
但笑容越是燦爛,話語就越是苦澀,那濃濃的悲傷始終揮之不去,可是,喬納森卻依舊沒有停止下來,而是目不轉睛地注視著陸恪,一字一句地說著,越來越激動,越來越亢奮,似乎整個世界都明亮了起來,那種極度樂觀與極度悲觀的劇烈反差,在那微微顫抖的聲音之中透露出來。
“今年是屬于我們的年份,對吧?斑比?今年是我們重新登上巔峰的年份,對吧?我們等待了那么久,終于等到了,對不對?今年就將是屬于我們的,我們會讓整個聯盟都驚訝的,我們是永遠都不會輕易放棄的49人,沒有人可以小覷我們,對不對?”
注視著眼前的喬納森,陸恪只是覺得胸口隱隱發悶,苦澀就在舌尖緩緩地蔓延開來。
“對。”陸恪將內心深處的苦澀死死地壓制下去,重重地點頭說道,“我也是這樣認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