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納森暢快地大笑了起來,“我就知道。瑞恩也知道。瑞恩會很開心的,不對,他會瘋狂的,他甚至會站起來跳舞的。哈哈,他是一個糟糕透頂的舞者,那場面絕對不忍直視。”
明明是在歡快地笑著,但言語之中的痛苦卻正在煎熬翻滾著,視線里隱隱閃爍著一些晶瑩的淚光,他不由肆意地大笑起來,掩飾著自己的狼狽。喬納森那瘦瘦弱弱的佝僂后背,似乎又稍稍彎曲了一些,幾乎就要無法承受生活的重量。
“我會期待的。”陸恪努力地露出笑容,歡快地說道。
平時的伶牙俐齒,此時此刻卻已經變得笨拙起來,話語的力量在此刻是顯得如此蒼白和輕盈,甚至是微不足道的。任何話語都無法帶來歡樂,也無法帶來慰藉。陸恪的眼神也不由稍稍黯淡了下來,苦澀難當。
稍稍停頓了片刻,陸恪轉頭看了看病房,無比艱難地開口詢問到,“瑞恩……現在到底怎么樣?”
喬納森也轉過頭,靜靜地看著病房里瑞恩的背影,那瘦弱的身軀讓人于心不忍。
但喬納森還是努力表現出自己的堅強和鎮定,“我不知道,準確說,醫生也不知道。醫生說,病情突然就惡化了。不是四肢技能,而是吞咽和說話的能力,整個呼吸系統都受到了攻擊,以至于呼吸開始變得困難,他們也沒有辦法阻止,必須住院治療,因為……”
稍稍停頓了片刻,聲音就再次卡住了,喬納森以為事情會伴隨著時間的推進而變得簡單起來,他會慢慢地開始適應,他會慢慢地開始習慣。但現在他才意識到,其實并沒有。
“因為他隨時就可能會無法呼吸,甚至被自己的口水嗆到,然后就……就……”后面的話語終究還是無法繼續說下去,再次被硬生生地掐斷,因為喬納森沒有辦法想象后面的可能,即使醫生已經解釋過了,他自己也已經調查過了,但他不敢想象,唯恐一點點想象就可能把幻想演變成為現實。
“常規賽第一周開始之后,病情惡化的速度就加快了,他必須留在醫院隨時觀察隨時治療,避免任何可能的意外,現在僅僅不到五周時間,甚至比過去兩年的累積情況還要更加嚴峻。”喬納森愣愣地看著瑞恩的背影,如此茫然,茫然地找不到落腳點。
他曾經以為,如果忽略事情的發展,病情就不會繼續惡化,就好像童話故事一樣。所以,上賽季,他努力地隱瞞著舊金山49人的消息和新聞,讓瑞恩可以安心養病。
他曾經以為,如果假裝所有一切都是正常的,病情就會慢慢好轉起來,就好像好萊塢電影一樣。所以,當舊金山49人終于重新復蘇之后,他們盡情地享受著那一段美好的時光。
但現實卻是殘酷而冰冷的,蠻不講理地擊潰了所有偽裝,拆穿了他們掩耳盜鈴的把戲,赤果而血腥地將所有事實擺在了眼前,根本沒有給予反應的余地和空間,世界就已經開始分崩離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