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辨的最好辦法,便是望其影子。
果然,在妖艷赤月下,看到少年影子的張老頭,臉上的恐慌終于褪去了幾分。
只是,目光中依舊保持著警惕。
都快戌時了還在外面,頂著極短的頭發,穿著從未見過的衣服。
這樣的詭異之人,怎么讓他放得下心!
“我是永寧縣的士子,這次前往知崇縣拜訪好友,沒想到遭遇大變,不僅身上的一切憑證丟失,就連身邊的家丁也都為了保護我葬身在大變之中。”
“一路倉皇,生死掙扎。懇請老伯伸以援手,助我在天佑縣暫居一晚,好方便我明日趕回永寧縣。”
“這是我先生贈給我的晶片,自千年冰泉下取出,剔透可見,常人近視之天地暈眩,遠觀之萬物縮小。”
邊說著,許策就邊朝著張老頭走過去,伸出手掌,手心處,安然躺著一片前世普普通通的玻璃鏡片。
“士子啊,不知小兄弟縣試過了沒啊。”
看了看在月光下反射光芒的晶片,剛按下恐懼之心的張老頭,貪婪地咽了咽口水,帶著謹慎的語氣問道。
雖然到現在,他沒能從這晶片中看出這個少年口中的一些功效。
但物以稀為貴,這種沒有見過的晶片,放在當鋪,典當的錢,絕對勝得過他收一個月的糞!
這點眼力,他還是有的。
就是,不知道這少年到底有沒有通過縣試,要是通過縣試。
即便是個童生,那地位,也比他一個收糞的高太多了。
這個晶片,就不好收了。
“沒呢,運勢不好,考了兩次縣試都沒過。這次老伯要是能帶我進城,這晶片,就是你的了。”
“嗯……”
張老頭垂下眼眸,看似在考慮,實則早已心動了。
雖然帶人進城,被查到輕則杖刑,重則斬首。
但是,生死有命,富貴在天。
憑著他與守衛的交好,他有七八成的把握,不被檢查糞桶。
搏了!
就是,在搏一搏之前,他還想最后看看這少年到底有沒有騙自己。
“帶人嘛,也不是不可以。”
咽了咽口水,張老頭朝前一步,拿起許策手中的晶片,對著遠處妖艷赤月一看,果然,赤月小了許多。
這少年說的不假!
好東西,今天,合該我張老頭發財!
舔了舔晶片,張老頭笑著裝進腰間的布袋里,隨后打開糞桶蓋子,道:
“但是呢,老頭可不是縣城里的一些老爺,可以隨便帶人進去。小兄弟你要混進城,那就只能委屈一下,藏身在這凈桶里了。”
“應該的。”
朝著張老頭拜了拜,一副讀書人模樣。
許策望了望天,二話不說,進入糞桶。
從這張老頭將糞車停留在縣城門口的時候,許策就已經注意到了他。
雖然相隔尚遠,聽不到張老頭和守衛的談話。
但就沖著兩者說了這么長時間的話,守衛也沒有去掀起糞桶蓋子。
就可證明,這個張老頭和守衛關系不一般。
能夠成功混進去的把握,極大!
至于要聞著糞桶里殘余的骯臟污穢,這點事對于已經在末世里掙扎了整整五年的許策來講,壓根不值一提。
前世末日中,絕大部分的幸存者,都躲在滿是淤泥污水的下水道中。
尸體的臭味經久不散,數不清的蛆蟲在尸體之上緩緩蠕動。
無物可食的人們,饑餓著爭奪尸體上的蛆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