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這鐵彪不知。
在華夏,有一句古話叫作……置之死地而后生。
有一篇《留侯論》開篇即寫:天下有大勇者,卒然臨之而不驚,無故加之而不怒。此其所挾持者甚大,而其志甚遠也。
更不知,修行的第一境界道火境,就分凝氣血,鍛筋骨,練臟腑三大階段。
其中第二階段鍛筋骨,斷骨自愈!
跛足。
對于修行者來講,從來就不是事。
望著明燭上,不斷跳躍的燈焰。
許策手中的木棍,高高抬起。
狠狠落下!
我許策一生行事光明磊落,說要殺人就殺人,說要冒名就冒名,說要跛足,就是跛足!
……
三日后。
沁血暗日再度出現在云幕之外。
一身襕衫的許策,拄著一根楠木拐杖,緩緩打開院門。
他極不協調地跛著左腳,將半身的力著于拐杖之上,一步一顫巍,走向守正街的縣衙。
利用銀子的威力,以不足兩刻鐘的時間,迅速完成了戶籍換名一套流程。
“許策,原名許八兩。密縣縣民。父親許二德。民籍。其為大子。年十七。身高五尺三寸……因八歲墜下山坡,跛一左足。”
不錯。
將嶄新木牌端詳一遍,許策頗為滿意的點了點頭,將戶籍收入懷內,忍著左腳腳踝上的疼痛,步入縣衙一旁的守正社學。
守正社學,是天佑縣內,學生最少的一所社學。
不比其余三所動輒五百人起步。
守正社學因位于四大主街道中,最為貧窮的守正街,一般只有三四百人入學。
塾師教習水平也是比不過其余三所社學。
只是,對于此時的許策來言。
入學守正社學,是他最好的選擇。
通志街一街都歸屬橫山派分部,行方街半條街都是鎮河幫勢力。長春街盡為士紳豪強。
要是入學這三大街上的社學,一旦與里面有背景的學生因一些事爭執起來,以他現在不足百兩銀兩的身家,基本上麻煩纏身,難以用心學業。
不如入學學生背景一般,鐵彪可以“照顧”到的守正社學。
“拜見先生,學生許策,特來報名入學。”
拄著拐杖,繞過中央講堂。
無視著講堂之外,一些學生的異樣眼光。
許策直接步入社學右齋首間,正開著門的房屋。
面對著板正著身子,坐于椅子上,似是正在練字的老者,微微鞠躬,語氣不卑不亢。
“規矩知道的吧。交五十兩入學束脩,為期一年。學堂分甲乙丙丁四級。丁字班教習《行脈錄》,丙字班教習《堪輿錄》,乙字班教習《元符錄》。待你三錄俱精,開始主學一經后,則可入甲字班。”
“入了甲字班,你就有了真正參加縣試的資格。當然了,現在說這些還太早。學堂每月將會進行一次月試,月試成績分為優,良,劣三等。”
“成績優者,可升一級。成績良者,繼續學之。成績劣者,降一級。如若已為丁字班學生,連續三次成績劣等,逐出社學,永不錄之。”
“清楚了就交束脩吧。”
這一套說辭老者似是說了不止千八百遍,熟練無比。
不僅語速極快,不抬一下頭,就是連手中的筆,都未曾有一次停頓。
“是,先生良言,學生謹聽。此為紋銀五十兩,旁邊為學生的戶籍。”
顫巍著上前,將布包中的五十兩紋銀,和懷中的戶籍,置放在另一旁的小桌上,許策慢慢退后。
“我看看……許策,密縣人啊。行,銀子戶籍都沒問題,我記一筆,你就可以直接去講堂了。”
將右手的筆換到左手,老者拿起一旁的戶籍,瞅了一眼,又仔細看了看許策,確定無誤后。
起身從后背的書架上,抽出一本厚厚的書冊。
翻開一頁,邊寫邊道:
“密縣許策,于大焱歷承武二十三年,十一月十五日。交五十兩束脩,入學天佑縣守正社學丁字班……”
記完最后一筆,老者起身,將書冊重新回放到書架上。
“怎么還不走,可以去講堂了。馬上就要巳時,正好是丁字班的林塾師的開課時間。林塾師為我縣秀才,你第一次來學堂便能聽到講課,是你的福氣。”
提起桌上的毛筆,見許策身形未動,老者也不抬頭,只好心提醒一句。
“先生,學生許策,想入乙字班。”
沉默半晌后。
堂前,許策鄭重開口。
于老者的揮筆中,拄著拐杖,微微屈身:
“請先生考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