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他那個完蛋玩意,那個兒子我算是白生了,不是給別人家的孩子扛活去了,哪還顧得上我們兩個老的?”老李婆子懊惱道。
“你們兩個是缺胳膊還是少腿了?你們把個李秋雨綁在身邊干什么,人家年紀輕輕的,就不行有點自己的想法,非得在旁邊跟陪著你們?”李秋喜氣不過,雙手插著腰,又道:“她不是說跟金華出去讀書了嗎?這多好的事,怎么到你們眼里就不成體統了,這都沒有侍候你們兩個重要?”
“不是,秋喜,我們不是那個意思,我們就是——”
“我知道你們什么意思!”李秋喜打斷老李婆子道:“人家金華除了窮點,沒有哪一點不好的,人家對著秋雨也好,而且,他們這書念回來,回到甲王鎮,就是技術員,誰家找他們給家畜看病,那都得花錢的,現在這一村子人掙錢靠勞動,每天累死累活的,可是人家金華倆人學成歸來,掙錢就是靠腦袋——你就說,誰家不吃肉?不管是過去現在,還是將來,哪家不吃肉,吃肉就得有人養家畜,養家畜你們知道的吧?去年,你們那一棚雞得了雞瘟,沒少死吧?損失了多少錢?還有東崗老魏家養的豬,一場豬瘟下來,差不多空圈了,這要是有個技術員指點一下,是不是少死點?救一頭豬給多少錢,每家最少養多少頭?這帳你回去慢慢算算,金華學成回來,還能是窮人嗎?”
“真,真的?”老李婆子結結巴巴的問道,其實心里面她已經被李秋喜說服了。
“當然真的!”李秋喜道為:“你不信我的話,可是眼前的事實,你看得到吧?”
“......”
“金華是個聰明人,甲王鎮這么些打工的也好,坐地戶也好,有哪一個想到出去學習的?有哪一個想到用知識改變命運的?就人家金華想到了,還想到帶李秋雨一起去學,要是個沒良心的,任你姑娘再好,我不稀罕了,外面的世界那么大,什么姑娘沒有,我換一個就是了!可是人家真心對秋雨好,帶著一起去了,這多好!”
“你,我要這么說,我,我就放心了!”老李婆子瞅了瞅李秋喜道。
“放什么心放心?”李秋喜瞪著眼反問道:“她走了,帶沒帶錢走?”
“嗨,可別說了,上茬賣雞的錢,還有好幾茬賣菜的錢,哪給我剩呀?”老李婆子苦惱地說道。
李秋喜在心里面樂了,心想李秋雨你真夠賊的,還知道窮家富路呢,錢沒少卷了呀。
“拿了就拿了,不拿她到外面喝西北風去?”李秋喜安慰道:“你們在家守著大棚,要菜有菜,要肉有肉,怎么也餓不著——得了,可別在這兒生氣了,回去好好打理那兩座大棚,多多的給李秋雨掙點學費,外面的不比在家里面的好過。”
老李婆子把老李頭子扶起來,喃喃道:“走吧,老頭子,咱們回吧!”
“哎!”老李頭子深深嘆了口氣,半天才直起腰間盤突出的老腰。
老兩口蹣跚向前,李秋喜看的滿眼濕潤,在他們背后喊道:“有啥干不了的活,隨便支使個人過來找我。”
老李婆子背對著她揚了揚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