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咧!四郎瞧好了。”
稍一會,船穩穩地靠了上去,劉玄提起前襟,幾步就過去了。只見那船艙里,為首的是一位四十歲左右的男子,長得儒雅斯文,三縷胡須顯得格外清雅。帶著員外巾,穿著綢衫,格外自在。他身后站著一男子,十**歲,眉清目秀,面白唇紅,身形挺拔,衣裳清楚,走近來還能聞到淡淡香氣。
在船艙正中,擺有兩桌,杯盤羅列,擺滿了美酒珍果。在一角,坐著四位美姬,衣著華麗,姿態風流,四雙眼睛都迷醉地看著聞名已久的狀元劉四郎。
“淮西劉持明見過周侯爺。”
“休提侯爺,那只是祖上的蔭德。我癡長些歲月,又與劉奉國有過同庠之誼,就托大叫你一聲賢侄,
“小侄劉持明見過世叔。”
“好,好,”周淮安笑了幾聲,又介紹道:“這是犬子延昌。”
“劉世兄。”“周世兄。”
三人見禮后便坐了下來,歌姬們連忙上前,斟酒伺候,四人的眼睛一直都在劉玄身上打轉。
寒噓了幾句,周延昌開口道:“世兄,我見你船上似有美姬,何不叫來一起飲酒作樂?”
劉玄臉色一正,雙目如電般望了過來。周延昌心中一寒,渾身僵硬,不敢動彈。幸好這時劉玄臉色突然轉緩,淡淡地說道:“那是在下女眷,不便見外人。”
他知道,這是權貴文人們的傳統風俗。出來游玩,或帶了家里的姬妾,或點了秦樓的粉頭。遇到了就合成一處,飲酒作樂,狎戲游宴。所以周延昌只是無心之言,絕非有意冒犯。
周延壽見機快,連忙拱手作揖道:“是某孟浪,給世兄賠罪了。”
“周世兄客氣了,無心之言,不必放在心上。”
誤會解除,周淮安問道:“賢侄終日忠于王事,恪守職責,今日如何有逸情撥冗,如我等閑人,游湖賞景?”
“世叔有所不知,最近這幾月,小侄忙于王事,剿賊平亂,殺得人太多,血腥味聞得有些惡心,煩悶郁塞。早上見到今日天氣不錯,一時興起,便定計出來看看美景,緩一緩心情。”劉玄淡淡然說道。
四位歌姬何曾聽得這等平淡語氣間說出爾等英雄氣概的話,不由更是目迷神搖。周淮安父子卻是一時語塞,你這逼裝的,我們居然無言以對。過了好一會,周淮安才訕訕說道:“賢侄的興致,著實與人有些不同。”
又說了兩刻鐘,飲了幾盞酒,劉玄便起身告辭了。
看著他的背影,周延昌心中陰晴不定。他其實是心高氣傲的主,只是父親切切交待,務必要謙遜,這才俯就了一番,轉背想來卻心里有些不忿了。
知子莫如父,周淮安如何不知兒子的心思,揮手叫退歌姬外人,低聲道:“你是否還不服?”
“兒子是有些不服。我們家門第又不輸于他劉家,為何要讓兒子如此遷就卑屈?”
“就憑他劉四郎的欽差官職,就憑他的手段!”周淮安淡淡地說道,“要是你惡了他,他轉身回去上奏保你一封,說你才干卓越,請征辟在軍前效用,你敢不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