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爺說完,端起面前的杯子,小啜了一口,頓時被苦得眉頭緊皺,跟喝了毒藥似的。
這一通話,大爺說得隨意,汪嵩卻聽得心里直抽抽。
離家近?看來大爺的家就在這附近。
價格便宜?這也不算便宜吧……
還時常有年輕人去看望?這大爺到底是啥家庭啊……
汪嵩覺得大爺無形之中傷害了他這個無產階級,遂也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喝完后的表情并沒比大爺好上許多。
“所以您覺得咖啡好喝嗎?”汪嵩挖了塊慕斯蛋糕塞進嘴里。
“好喝啥啊?跟中藥似的,為了喝完這杯東西,我還特意要了老大一塊蛋糕,喝一口就吃點蛋糕,別的不說,蛋糕還是很好吃的。”
大爺嫌棄地晃著剩下的半杯咖啡。
汪嵩這才想起原來大爺桌上的那塊老大的黑森林蛋糕,他扭頭一看,那盤子還在,蛋糕卻早就被刮得連渣都不剩了。
啥家庭啊,跑咖啡店吃那么大一塊蛋糕。
無產階級人士的心又酸了一下。
“對,我也覺得不好喝。”汪嵩這次的附和是真心的。
“怎么?你也是第一次來?”大爺倒有些奇了,“不應該啊,年輕人應該挺喜歡這些東西的,難道酒吧里也有人打撲克?也把你燥出來了?”
“都去酒吧了還能嫌燥?”汪嵩樂了,隨即搖搖頭,“不是,我倒是經常來咖啡店,就是對這種東西稀罕不起來罷了。”
“那你為啥還要來?花了錢還找罪受。”大爺納悶了。
“哎呀,環境好嘛,就算啥都不喝,在這兒坐著也都是種享受,還有,我換種說法或許您就理解了,我不是不稀罕喝咖啡,我只是還未能愛上喝咖啡,憑什么那么多人都說咖啡好喝,偏我喝不出個所以然來,我不服,我非得喝習慣不可。”
汪嵩說著,一舉杯,又是一口。
“得,又是一犟脾氣,雖然你換了種說法后大爺仍然沒能理解,但咱倆本就素不相識,沒必要非得理解才行,來,小伙子,今天咱爺倆有緣,咱碰一個。”
說完,大爺舉杯向前,竟是要干杯的意思。
“好嘞,咱爺倆走一個。”汪嵩也沒猶豫,舉著杯子就跟大爺碰了一聲,覺得今天真是奇妙,像要去酒吧的跟像要去茶樓的兩代人此時正坐在咖啡店里把咖啡當啤酒喝,這也忒好玩兒了。
同樣覺得奇妙的還有樓下柜臺前的小哥,他無意間掃了眼監控畫面,發現那兩位顧客正跟喝扎啤似地碰了一次又一次,頓時覺得自家咖啡店的經營風格可能出現了偏差。
“我記得旁邊的啤酒屋好像已經開門了啊。”
小哥郁悶地喃喃自語,覺得自己這個咖啡師當得很沒有成就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