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閨女,本來想給你找個爹來著,這下好了……”
龔玉就那么靠在墻上,瞪眼看著房東家駁裂的天花板,方才鬧完已是凌晨,她手握著手機,一直想等著它能震一下,但直到窗外有了光亮,房間里就還一直那么安靜,當然,在這種情節里,菠蘿蜜高低起伏的呼嚕聲可以被選擇性地忽略。
“原來我真的是在自作多情。”
房間里有個人在喃喃自語。
“自我感動。”
“可笑至極。”
2018年4月25日,晚,7點45分。
“所以我早晨給你打電話的時候,其實你是醒著的?”汪嵩半是樂呵半是感慨地聽完,不先發表評論,反倒想起了這茬兒,“我以為那時你正睡覺呢,尋思著打個電話嚇嚇你,你既然醒著,怎么還能被嚇成那樣?”
“準確來說,我是一直就沒睡,”龔玉說得傷心,舉手又是一杯,“你還好意思說,我那會兒酒醒得差不多了,心里正后悔呢,想著扒拉扒拉手機看看能不能把聯系方式找回來,正專心致志地找著呢,你倒好,一個電話過來差點沒把我給嚇死,手機都掉地上了!”
“噗,”汪嵩樂了,給龔玉的杯子隨手滿上,“那你還得謝謝我,謝謝我及時阻止了你繼續‘犯賤’。”
龔玉一聽,心里一時不知是何滋味,只能苦笑一聲,舉起杯子就要敬汪嵩一口:“可不是么,爹還真得謝謝你,謝謝我兒及時阻止了我,打消了我想娶妖孽進門的念頭,保住了我老龔家的家產,兒啊,你功不可沒啊。”
“得,你還能犯渾,說明傷得還不重,”汪嵩也是喝得差不多了,隨手跟龔玉碰了一杯,直接應下了這個“爹”,“行了,你有個屁家產,就你那攢了半年的房租,給王承換個輪胎都不夠。”
“可不是,”龔玉笑得更難看了,“人家一川山本地人,有房有車,憑啥看上我啊,我就是自不量力。”
汪嵩一聽這話,覺得真是越說越不像樣,看著龔玉的臉上連苦笑都沒了,汪嵩覺得自己也不是會安慰別人的人,還是先把話題岔開為好。
“其實我心里一直有個疑惑,希望你能給我解答解答。”
汪嵩看著龔玉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可自拔,覺得自己這話題岔得也挺生硬。
龔玉確實是在想事情,耳朵雖然聽著汪嵩說話,腦袋卻一直沒能將語言接收,恍惚了半天才遲鈍地看向汪嵩,嘴里“哦”了一聲:
“哦,你講,爹聽著呢。”
汪嵩一看這兔崽子都成這模樣了還不忘占自己的便宜,心里頓時有氣,拎起簽子往龔玉的腦袋上砸了一記:
“我的問題就是,你個大姑娘能不能有個大姑娘的樣子,天天給別人當爹!你這到底跟誰學的!”
“我沒給別人當爹,”龔玉眼神迷離,口齒不清地解釋著,“我就給你一個人當過爹。”
“合著我還該感激你是吧?”汪嵩的腦子也沒清醒到哪兒去,“不是,你這到底跟誰學的啊?”
“我最近一直在看相聲來著。”
“這,這跟相聲有個毛關系?”
“相,相聲里的逗哏,就,就喜歡給捧哏當爹來著。”
龔玉一仰頭,又是一杯,就見她“哐當”一下把酒杯砸在桌上,方才的滿面愁容早已不見,反倒興奮地準備起范兒:
“要不我給你整一段?我跟你說,我最近就喜歡看相聲,學了好多給人當爹的‘話術’。”
“你快別!”汪嵩下意識地覺著不能讓她學,否則吃虧的肯定還是自己,“合著相聲‘說、學、逗、唱’的傳統藝術你一樣沒學著,就光學著怎么給人當爹了是不?”
“可不是咋的!”龔玉覺得特別自豪,“你信不信唱著歌我都能變成你爹。”
“你快閉嘴吧!”汪嵩對她糟蹋傳統藝術的行為表示非常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