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4月24日,晚,11點00分。
龔玉吐得難受,胃都清空了卻依舊在抽抽,造反般地往外擠著酸水,龔玉知道自己吐得難聽,估計把王承也給惡心得夠嗆,但她沒心思去羞愧,甚至還輕聲地哼哼著,太難受了,胃難受,嗓子難受,部分嘔吐物從鼻子里冒出來,更難受。
好半天,這人才緩過勁兒來,緩過勁兒的第一件事,就是重新舉起手機叫喚著:
“喂喂喂,你還在嗎?”
“我……還好……”王承的聲音聽起來有點憋屈。
“我,我也不繞圈子了,”龔玉一咬牙,滿嘴的酸味兒給了她勇氣,“我就是想問問你,你,你喜不喜歡我。”
王承沒有說話,明明才十幾秒的沉默卻被拉長到無限漫長,龔玉在這沉默里聞到了嘔吐物的味道,她突然笑了一聲,對著電話說道:
“算了算了,我知道了,掛了,晚安。”
水龍頭里流出的水冰冰涼,龔玉只往臉上捧了一把就被凍得一個哆嗦,她渾渾噩噩地刷完牙,洗完臉,然后還不忘來個全套的護膚流程。
龔玉往手上倒了點精華液,把自己的臉當面袋拍,似乎是想借機扇醒自己那個造孽的靈魂,正拍得起勁兒呢,就聽著手機“叮咚”一聲來了條短信。
“照顧好自己。”短信如是說。
“還用你說。”
龔玉握著手機噴了一屏幕的口水,心里一激動,手先于大腦地打了一串字出去:
“王承,你可真不是個東西。”
“咻。”消息發送成功。
也不消幾分鐘去反應,發送提示音響起的同時龔玉就后悔了,手忙腳亂地要把消息撤回,找了半天才想起自己發的是短信。
“啊啊啊,我都干了些啥啊!”
龔玉抓著自個兒的短毛嘰哇亂叫,王承那邊沒給一點反應,撤回沒門兒,道歉拉不下臉,趁著酒勁兒繼續犯渾那更不是人干的事兒,龔玉那卡機狀態的腦子急聲“嗡”了一陣兒,最終給龔玉的手指下達了最高指示:拉黑、刪除、不給王承一點罵回來的機會。
也省得升級成罵戰,就是當給彼此最后一點體面。
龔玉如是想著,絲毫沒想過人家王承到底愿不愿意跟一個酒鬼計較。
腦子喝糊涂了,眼神兒倒還好使,手指頭也算給力,龔玉把能想到的聯系方式給統統清了干凈,電話、微信、QQ這三樣自不必說,她又看了看郵箱和短信,把所有的痕跡都給擦了去,最后一步,龔玉點開了共同的工作群,手指在退出按鍵上懸浮猶豫著。
“留著也行,又不聊天,平時看看也好,權當留個念想。”
龔玉在心里這么跟自己說著,但很快另一個聲音就打腦子里冒了出來:
“是留個念想還是留個機會給自己犯賤,快退了吧,王承已經給足你面子了,非得等著人家把話說明白了才行啊?”
“就是,”龔玉鼻頭一酸,自嘲般地笑了笑,“還非得等著人家把話說明白你才甘心么?給自己留點面子不好么?”
這么想著,手指翻飛,五個共同工作群瞬間退了出去。
“嘭!后路全塌。”
龔玉一手向后指去,中二地覺得自己異常帥氣,想起方才發生的事,龔玉一時之間很是恍惚,她突然覺得自己的頭好痛,像是正被人拿著木槌毫無規律地敲打一樣,痛得自己沒有一絲喘息的機會,她拿著手機回到了床上,貼著冰涼的墻面坐下。
菠蘿蜜從方才就一直躲在衣架后面,現在看著龔玉終于安靜了下來,便忙慌地跟個球兒似地沖了出來,短腿用力蹦上了床,一頭扎進了龔玉的懷里。
“呼,真涼快,”龔玉貼著墻面,覺得心中的燥熱終于得到了緩解,她忍著頭痛低頭看著菠蘿蜜,伸手摸了摸它毛茸茸的腦袋,覺得自己的頭似乎也沒那么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