艸,張獻忠托你問候我,這消息可真是糟透了。
譚天保對于張獻忠是什么鳥兒,心里清楚得很,八大王既豪爽又能狡詐,無法無天,胡作非為,他連皇帝的祖墳都給刨了,還有什么事做不出來?
令他更疑惑的是:何元善為什么要帶自己來見白文選?
他是否知道自己以前和張獻忠部隊的瓜葛?
但是何元善臉上一副淡然表情,什么也看不出來。兩只眼睛高深莫測,閃著深遂的幽光。
“請坐。”
白文選給譚天保讓坐,并吩咐店小二,“上酒,我今天遇到老朋友,要一醉方休,先來一壇上好的地瓜燒。”
譚天保坐在椅子上,如坐針氈。
“白兄,你知道,我不喝酒的。”
“沒關系,你少喝點,我和元善兄多喝幾杯。”
酒壇端上來,白文選給大家每個人的酒碗里都倒滿了,說道:“先干一碗。”拿起酒碗便一飲而盡。
譚天保知道白文選是個酒簍子,千杯不醉,但沒想到何元善也是個酒簍子,兩個人一對一碗,連著就干了五六碗,把旁邊的公孫熾看得一愣一愣的。
店小二端上一盆燒豬蹄。
四個人拿著豬蹄啃,一邊啃一邊喝酒,這感覺——讓譚天保似乎又回到了義軍里,那種大碗喝酒,大塊吃肉的粗豪感,倍感熟悉。
可是老子并不想回到義軍去……我是朝廷敕封的游擊副將,這可是正式封號,官癮還沒有過足呢。
白文選笑咪咪地啃著豬蹄,對譚天保說道:“兄弟,有件事我得告訴你,如今,咱們是一家人了。”
“嗯?”
譚天保沒明白,什么一家人?
白文選說:“我聽說你現在是秦將軍的下屬,是嗎?”
“唔……是的。”
“哈哈,那好極了,現在張將軍也受了招撫,在谷城,已經歸順朝廷了。”
“啊?”
譚天保從椅子上騰愣一下站起來。
什么?張獻忠投降朝廷……這怎么可能?
這事看上去非常不可思議,張獻忠親自掘了崇禎皇帝的祖墳,在各路農民起義軍中,應該說他是最讓崇禎痛恨的一個人,崇禎時刻想把他碎石萬段,挫骨揚灰。
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說,別人皆可降,唯獨張獻忠不可降。
可是……眼下就是這么個情況。
看著譚天保目瞪口呆的樣子,白文選毫不在意,一仰脖,又喝下一碗燒酒,嘿嘿一笑,“怎么著,譚兄弟,你對這件事怎么看?我說咱們是一家人,沒說錯吧?現在,大家都是官軍了,同殿稱臣,哈哈。”
“嘿嘿,嘿嘿,”譚天保尷尬地笑笑,“這個……恭喜張將軍,恭喜白兄,這個么……我還能怎么看,棄暗投明,人心所向嘛,出淤泥而不染嘛……”他心里紛亂,語無倫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