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題不在這兒,而是書信上的字,故意寫得潦草,就象個粗疏武人的的字體,而實際上間架非常勻稱,筆力很強,這是多年練就的瘦金小楷,卻裝出一副粗豪樣,這就很可疑了。”
李自成點了點頭。
邢彩果的分析,正與他的判斷相吻合。
這封信是假的,是官軍派來的細作,冒充九條龍,試圖讓李自成上當。
“好了,彩果,你回去吧,告訴桂英(李自成夫人高氏的名字),準備馬上開拔。”
“是。”
李自成立刻召集劉宗敏等幾個心腹大將。
大家一起觀看了那封“蠟丸書”,對于李自成和邢彩果的判斷,并沒有任何異議——這就是官軍使的計策。劉宗敏把大腦袋一搖,說:“這事兒明擺著,那封信連看也不用看,九條龍是咱們的老朋友,他若是派人送信,為什么不派個熟人?”
這話一針見血。
劉宗敏雖然粗魯,看問題倒是一桿子戳到底。
袁宗弟說:“把那個送信人打一頓,揍得他屁股開花,逼他說實話,交給我,我保證能榨出油來。”
郝搖旗反對,“你算了吧,這人如果真是官軍派來的奸細,必定是死士,你打死他都不會招的。”
李自成笑道:“招不招,咱們試試吧。”
于是,派人把那個送信的樵夫給叫來。袁宗弟陰鷲鷲地瞅著他——那眼神讓人覺得心里就發涼,袁閻王的綽號可不是白叫的。
“說,是官軍派你來的么?”
樵夫一臉冤屈,“大哥,我跑了一百多里山路,躲過了兩撥鄉勇的追趕,好不容易找到你們,送達了書信,怎么好心當成驢肝肺了。”
袁宗弟冷冷地說:“是嗎?你以為老子這么好糊弄,來呀,把他的眼睛挖出來。”
從旁邊竄過來兩個親兵,一左一右,抓住樵夫的肩膀,不由分說按倒在地,另一個人拿著把雪亮的匕首,揪著頭發,將刀尖往眼睛上刺去。
“冤枉——”樵夫大叫著,“王大哥,你錯了,這就是李自成,他們不配當你朋友,老子就算瞎了,也得罵你們這群渾蛋,不識好歹,殺害朋友……”
刀尖已經刺到他的眼皮上了。
那人強硬得很,破口大罵,“你們挖吧,沒義氣的狗東西,可惜了王大哥一番心意。”
匕首并沒真的刺下去。
親兵們退到一旁。
李自成走上來,拍拍樵夫的肩膀,“兄弟,是條漢子,骨頭夠硬。對不住,我們也是不得已,跟你開個玩笑,眼下官軍勢大,大家都得小心。”
“沒關系,”那人聳聳肩膀,渾不在意,“大家同闖江湖,這年月什么稀里古怪的事都有,犯疑也在情理之中,這回王大哥真的是拿出十二個勁頭,你們別辜負了他的心意就成。”
李自成說:“你回去回復九條龍,我們準時九月初九,殺過潼關南原,奔向河南,你們做好接應的準備,到時候咱們兩家合兵一處。”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