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梆子接受了一個任務:給郝搖旗治傷。
闖軍眼下處于“劫后余生”狀態,人馬統共不到兩千人,醫官更是一個沒有,三梆子跟譚天保學過的一點醫道,自然就成了香餑餑。
他倒背著手,來到郝搖旗面前,神情嚴肅。
“郝將軍,請你張開嘴巴,我察看舌苔。”
郝搖旗張開血盆大口。
他的嘴岔子本來就大,這回被祖守敬用尖刀扎得血肉模糊,真正成了血盆大口了。
而且舌頭幾乎都給扎爛了,哪里還有舌苔?
三梆子伸長脖子湊到郝搖旗嘴邊……
“我艸!”
看到郝搖旗嘴巴爛乎乎,臭哄哄,血淋淋……他皺著眉頭后退一步,抽抽鼻子直搖頭,“好惡心,好惡心,真沒看見過這么惡心的嘴巴。”
郝搖旗瞪了他一眼。
三梆子坐下來,“來,我給你把把脈。”
郝搖旗伸出木杠子一般的手臂,三梆子裝模作樣,閉上眼睛,用三根手指扣住脈搏,搖頭晃腦。
這時候,高桂英帶著邢彩果走進來探望郝搖旗。
看見三梆子這副模樣,不覺發笑。
邢彩果喝道:“老三,你搞什么鬼,郝將軍是受的皮外傷,你使紅傷藥就好了,摸的什么脈?他又不是五癆七熱。”
三梆子有些尷尬,站起身來,“嘿嘿,你不懂,外傷也講究內治,觀脈象才好把握藥量……好好,我馬上配藥。高夫人,您好。”
高桂英坐在小凳子上,看看郝搖旗的臉色,“搖旗,你怎么樣?”
“嗚……沒事。”
“你嘴里有傷,就少說話,能回來就好,咱們闖軍里的大將,差不多都脫險了,真是謝天謝地,這也是咱們日后東山再起的好兆頭。搖旗,你養好傷之后,咱們還能大干一場。”
“嗚……”
“還有,我剛才跟捷軒、玉峰他們聊了一陣子,大家的心氣都很統一,闖王定下了章程,以后咱們不得傷害百姓,不得搶劫百姓的財糧,唯有如此,才能取信于民。”
郝搖旗翻了翻眼皮。
說實話,在闖軍里,郝搖旗是最愛亂搶的一個,他性子暴躁,常常不管三七二十一,燒殺搶掠。
賊,哪個不這樣?
溫良恭儉讓,那就不是土匪了。
三梆子配了傷藥,給郝搖旗的身上嘴上涂抹。嘴里嘮嘮叨叨,“燒傷須去火,延胡索、冰片加木瓜,保證有奇效,就算是你從腦瓜頂爛到腳底板,也能給治好了。郝將軍,幸虧你是碰上我了,現在醫術精湛的名醫真是不好找……”
好象他是“醫術精湛的名醫”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