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桂英問,“老三,搖旗的傷怎么樣?要緊嗎?還缺什么,你盡管說就是,咱們一定想辦法。”
“高夫人,這個么……”三梆子想了想,“郝將軍的傷,現在主要是缺酒,缺肉,缺猴菇燉雞,缺蒜苗炒雞蛋。”
郝搖旗哈哈大笑,“哈哈……嗚……”
邢彩果也給他逗笑了,喝斥道:“別胡說,老三,高夫人的話是認真的,是為了給郝將軍治傷,你別老開玩笑。”
三梆子一臉委屈,攤攤手,“我沒開玩笑,我也是認真的,你們看,郝將軍餓得眼睛都摳僂了,虛火旺而腎氣弱,必須多吃點飯菜,才能補中益氣,與我的神藥相配合。”
高桂英點點頭,“嗯,老三說得也沒錯,搖旗這些日子受苦了,體力虛弱,對冶病自然不利。補充飯食是必須的。彩果,你去想想辦法,去搞些酒肉來。”
“是。”
郝搖旗晃晃大腦袋,“嗚……用不著,嫂子,剛才你說什么,咱們不是定下章程,不搶老百姓了么?郝某一定遵守,搞不到酒肉,沒關系,隨便能吃上些窩頭,就蠻好了。”
“你別擔心,咱們不搶老百姓,也能搞到酒肉,大不了花錢去買。”
高桂英來了以后,把闖軍原本的家當,金銀細軟之類,也全都帶過來,現在闖軍不缺錢花。
正說著話,過天星來了。
他晃著肥胖的大肚子,坐到郝搖旗身旁,嘻嘻一笑,“老郝,你嘴巴都爛成醬黃瓜了,這回想吃好飯也咽不下去了吧。”
“誰說的,嗚……惠廚子,你給我炒兩菜,看我能不能吃。”
“美得你,還炒倆菜,我告訴你郝搖旗,前些天,你可不知道我和李闖王受得那些罪,連樹皮草樹糊糊都吃不上,老子帶著士兵們挖蕨根,蒸熟了當饅頭吃,香得大伙差點把舌頭咬掉了,三天喝不上一點粟米糊糊,餓得放屁都放不出來。你是沒嘗過那滋味兒。”
“屁話,我沒嘗過?老子被祖守敬捉到以前,已經六七天沒吃過飯,眼看著就找閻王爺報道去了。哪里有粟米糊糊?”
過天星嘿嘿一笑,“以后就好了,高夫人回來了,把闖王的錢袋子都帶回來了,就不愁沒有糧食吃。老郝,我一會給你做一頓五香榆錢粥吃。”
……
……
闖軍和過天星的部隊,在商洛山里繼續苦熬。
其實如果放眼全國,他們的遭遇遠非最艱苦的,普通老百姓的日子,更加難過。
河南,本是沃野千里的富庶之地,但是隨著旱災與蝗災輪番折騰,莊稼都旱死了,百姓還得照樣繳各種賦稅,而且朝廷為了“剿匪”又加征“剿餉”和“練餉”,更把貧苦農民推向深淵。
河內縣,這一年從春季到夏季,都沒落過雨滴,地面全都干裂得一道道如同龜背一樣的大口子,莊稼全都旱死,全縣百姓大批餓死,沒餓死的就出外逃荒,沿路餓死的“路倒尸”比比皆是,無人收埋。
據縣令統計,全縣人口減少了七成。
放眼望去,十室九空,一片荒涼,村落變丘墟,人煙全斷絕。
但是也有一個令人奇怪的現象,就是富人越來越富,富得流油,這是為什么呢?很簡單,富戶乘機兼并土地,把窮人都變成奴隸。由于災荒嚴重,米價飛漲,蕎麥每斗要賣三千六百文,而土地每畝的價格是四百文,你想買一斗蕎麥吃,就得賣掉好幾畝地。
這種現象讓大批農民失去了土地。然后就墜入更加窮困境地。
最后就只能等死。
李信,就是在這種情況下,回到河南地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