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瑟夫閉上了嘴,他擔心后面的話會被老夏爾聽到。于是兩個人便沉默著繼續向前走,一直走出了前廳,約瑟夫才問道:
“范妮小姐,阿芒的來信是您偽造的?”
“是的。”范妮回答道,“我以前經常幫哥哥寫些東西,我熟悉他的筆跡和他用詞的習慣,所以能勉強的模仿一下。爸爸媽媽的身體都不是很好。我爸爸的情況您剛才看到了。媽媽病的更厲害,完全起步了床,也沒法見客人。自從上次她知道舅舅被送上了斷頭臺之后,就這樣了。我可不敢讓他們知道哥哥的事情。”
也許是一直在家里努力地隱瞞著哥哥的死訊,還要在家人面前裝出拿到哥哥的信件之后的欣喜,這個女孩子的心中壓抑了太多的愁苦。如今好不容易有一個人,可以直接和她說起這些不能說的事情,她的眼淚一下子就涌了出來。
但是范妮卻不敢哭出聲來,她只能無聲的抽泣。眼淚不斷地從她的眼睛中滾落下來,她的肩膀也不住的抖動著,就像在暴風中的一棵小樹苗。
“像她這樣的女孩子,若是在后世……”約瑟夫不知怎么的就生出了憐憫之心,于是他試圖開口安慰她:
“范妮小姐……您不要太傷心……有些事情……”約瑟夫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無論是這一世還是上一世,他都沒有安慰一個失去了親人的小姑涼的經驗。
“見鬼,我完全不知道該說什么。”約瑟夫心里想。他伸手在口袋里摸了摸,不過他并沒有帶手絹的習慣,所以自然什么都沒摸到。于是他只好手足無措地看著范妮哭。不過他看范妮哭得厲害,便忍不住伸出手去,撫摸她亞麻色的頭發。
范妮微微的顫抖了一下,但她并沒有推開約瑟夫,也沒有撲到約瑟夫的懷里,只是靜靜地站在那里無聲的抽泣。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停住了抽泣,很不好意思的說:“先生,對不起,我沒能控制住自己……”
“這么什么,”約瑟夫笨嘴笨舌的試圖安慰她,“我是阿芒的朋友,你就可以把我當成哥哥……”
說完這話,約瑟夫立刻就后悔了起來,這話似乎又在碰人家的傷心事了。于是他馬上采取了另一個常用的手段,那就是轉移話題。
“范妮小姐,嗯……我是說,如今,你們是怎么維持生活的?”約瑟夫問道。
“啊,先生。”范妮用手背擦了擦眼淚,然后平靜了一下,回答道,“革命后的糧食價格雖然高了很多,但是因為貴族之間的那些聚會少了,很多以前為了排場必須花的錢都不用花了,反倒是更容易支撐了一些。只是最近物價突然上漲得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