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此,醫院的常務副院長歐文先生證實了我的猜想,他告訴我,大部分被送到醫院中搶救的病人,其實是沒有多少希望能夠健康的返回自己的家的。很多時候,當病人被送進醫院之前,家里人就已經為他準備好葬禮了。至于在醫院中動手術,見血的那些病人,十個里面都不見得有一個能活下來。
而且歐文副院長還告訴我,整個英國所有的醫院,甚至整個世界所有的醫院都是如此,絕不會有例外,英國醫院的水平已經是世界頂尖的了。
于是我回想一下自己所了解的法國的情況,回想一下自己在意大利軍團的醫院中服務的情況,在那里,受傷的傷員中至少有三分之二不會出現嚴重的感染,剩下的三分之一中,也有一半以上的人最后能活下來。這和歐文副院長所說的情況差別太大了。
于是我就試著問道:‘院長先生,您看過《柳葉刀》中關于如何避免感染的文章了嗎?’
不過看起來《柳葉刀》在英國的影響很有限,所以歐文院長向我表示他并沒有看過那上面的文章。于是我就試著用自己的語言來向他描述那上面的內容。不過,我畢竟沒有專門學習過醫學,很多地方我都講不太明白。于是我決定,一會兒讓人去買一本《柳葉刀》,給歐文副院長送過去。
從慈恩醫院出來之后,我立刻就讓皮埃爾先生去幫我買《柳葉刀》,好送給歐文副院長。皮埃爾先生提醒我,可以多買幾本,因為慈恩醫院的狀況可能并不是個例,而《柳葉刀》在英國的醫學界,顯然并沒有它在法國的醫學界這樣的影響力,所以,那些醫院的醫生和院長們多半也沒有看到過我所提到的論文。
事實證明,皮埃爾先生的擔憂是非常有道理的。此后的幾天里,我又去拜訪了英國的其他的好幾家醫院,發現每一家醫院的情況都和慈恩醫院毫無區別——包括他們都沒有看過《柳葉刀》。
在跑了一圈之后,我想歐文院長應該已經看完了《柳葉刀》上的論文了。我的一位科學家長輩為這篇論文寫了序言。他說這篇論文雖然缺乏理論上的證據,只是一個合理的猜想。但是因為在實踐中取得了非常好的效果,所以雖然原理依舊不是很清楚,但依舊是非常的有推廣價值和討論價值的。我覺得歐文副院長也應該能會贊同這一看法,并將會依據上面的經驗,對醫院進行一些改進的。
然而當我再次來到慈恩醫院的時候,卻發現這里和幾天前完全一樣,一點變化都沒有。我這人一向沉不住氣,便去找歐文副院長。而歐文副院長則告訴我,《柳葉刀》上的那篇文章他看過了,雖然為那篇文章寫序言的是堪稱偉大拉瓦錫先生,但是寫這篇文章的人卻只是一個無名之輩,而且整篇論文全是猜想,缺乏理論上的證據,所以他并不相信這些。
我和他爭論了幾句,然后歐文副院長告訴我,決定權并不在他的手上。而在院長詹姆斯醫生的手中。而且詹姆斯醫生是英國醫生公會的理事。如果我希望能改變整個英國的醫院的規則,那最好去說服詹姆斯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