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場小小的風波就這么被平息下去了。
不過哪怕是青檀書院那些年輕學子們,也都意識到這一場講學論道好像沒有那么簡單。
山長和掌院這一次邀請西溪先生和平涵先生來講學,似乎還隱藏著一些更深層次的意義和目的,只是他們這個年齡和閱歷還領悟體會不到。
“文弱兄,你不厚道啊。”二人腳步放慢,馮紫英微笑著道:“官掌院為我緩頰解圍,我這一次可就成了罪人了。”
“紫英,此事愚兄的確汗顏,只是當時愚兄也為難啊。”楊嗣昌苦笑著連連作揖表示歉意,“愚兄也沒想到西溪先生心胸竟然如此狹窄,不過,紫英你也應該覺察到西溪先生可不是單純沖著你來的啊,怕是也感覺到了一些什么才對。”
“嗯,他們自然清楚自家事,而且青檀書院也好,崇正書院也好,也不是守口如瓶的所在,這么些天了,多少也有些風聲傳出去,西溪先生和平涵先生人脈厚實,在京師城一樣有人替他們打探消息,文弱兄,要看清形勢啊,小弟想,或許令尊已經有了一些覺悟了,……”
眼前這個少年郎一雙英氣勃勃的眼中閃動著智珠在握的目光,看得楊嗣昌內心竟然一寒,這家伙難道看穿了這一切?
強自鎮定的平靜了一下心緒,楊嗣昌抽動了一下嘴角,故作不知地道:“紫英說笑了,家父這段時間忙于公務,可沒有多少心思來關注這些,……”
“是么?”馮紫英也不在意,笑了笑,“那你們王山長肯定是能明白的。”
楊嗣昌覺得一絲汗意從脊背上滲出。
面對這家伙,他竟然有一種被看穿一切的感覺,格外不舒服。
不過仔細回味,好像又覺得人家話語里也沒有太多其他意思,難道說是自己想太多?
“好了,文弱兄,西溪先生和平涵先生對我們北地書院有成見也好,想要借勢立威也好,那都該是山長他們去操心的事情了,我們要做的就是做好自己的事情,談經論道,小弟甘拜下風,但是我們青檀書院也有我們自己的特色,相信會讓西溪先生和平涵先生他們耳目一新的。”
楊嗣昌目光一凝,鄭重其事的道:“紫英,聽說你們書院也準備在這次講學論道活動里來一次辯論大賽?”
馮紫英知道這種事情是保守不住秘密的,一來這些學生們口無遮攔,就算是打過招呼也難以保持,二來很多人也不覺得這有什么值得保密的,所以也只是提醒大家不要過于炫耀。
那么相隔幾里之地,而且本身就有很多是鄉人的兩所書院學子了解到這些情況就很正常了。
”文弱兄既然知道了,也沒什么好隱瞞的,嗯,西溪先生和平涵先生他們的白馬和崇文書院不是也喜歡經義辯論么?不是自詡憂國憂民么?”馮紫英語氣里充滿昂揚自信,“那就請他們看看我們青檀書院的學子表現如何了,和他們的學子究竟又有哪些不同!”
楊嗣昌看著眼前這個朝氣蓬勃的少年,一時間有些神思恍惚,好像這一段時間所發生的的一切都在這個家伙算計之中。
那自己的一切呢?或者從大護國寺那時候開始就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