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個月壽王殿下來書院時,還專門拉著兒子的手說皇上和忠順王爺經常提起咱家一門忠勇,大伯和您在呼倫塞一戰中的表現呢,……”
一聽到兒子說起這事兒,馮唐臉色卻慢慢沉了下來,似乎是在斟酌著什么。
上月的士林盛會無疑是一個月來京師城里談論得最多的話題,上至皇宮內閣,下至販夫走卒,成為茶余飯后最多的閑談話料。
而義忠親王世子在盛會上一鳴驚人,所作的那篇文章不但獲得了王永光、朱國禎和繆昌期等幾位當世大儒的好評,更是在京師城中競相傳頌,一時間義忠親王世子風頭無二。
說實話馮紫英對此情形是樂見其成的。
只有內部的人才知道自己在這場講經論道活動里發揮的作用,現在義忠親王世子大出風頭對自己來說卻是好事,如山長和掌院所言,從現在到明年秋闈,自己的心思都該在讀書上了,不該再考慮其他了。
自己心思太雜,名聲太大,若是連秋闈都未能過,那就真的要成為青檀書院乃至北地書院的笑話了。
在齊永泰和官應震看來,現在他考過秋闈已經是最基本的要求了,這在馮紫英來青檀書院之前是想都不敢想的。
可關乎書院的名譽,一切資源都要向自己傾斜。
下一步不但周教諭要成為自己的專職教諭,而且齊永泰和官應震也會抽時間來專門對自己一對一輔導,這是自書院建立一來從未有過人享受的殊遇,這讓馮紫英都受寵若驚。
馮唐臉色不好看,倒是幾個女人管不了那么多。
“紫英,壽王殿下既然這般說,那你怎么沒提提大伯的封爵襲爵之事?當年大伯身故之后,家里人丁凋落,你父親也曾經向朝廷提起過,卻沒有了下文,難道馮家長房好不容易用名掙來的封爵就這般因為絕嗣而沒了?”
段氏迫不及待的問話讓馮紫英也啞然失笑,“娘,壽王殿下怎么可能管這種事情,而且那時當今太上皇時候的事情了,當今皇上也不可能翻這種太上皇時候的成年舊賬,那不是找不自在?”
“那我們馮家這個虧豈不是白白吃了,還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段氏大為不忿,“朝廷如此薄待功臣,日后誰還愿意替朝廷賣命,要以我說,你爹就不該再去謀劃起復,反正紫英現在也出息了,老爺你何必再去拼死拼活,不如在家圖個安閑自在。”
段氏的話立即贏得了其他幾個女人的贊同。
這一大家子就靠著個男人,紫英雖然現在看起來出息了,但是畢竟年齡還小,若是老爺出邊,有個三長兩短,這一大家子真的要沒了主心骨,會變成什么樣,還真不好說。
“婦道人家,懂什么?”馮唐不耐煩的訓斥道:“若是沒有男人在外邊撐起,你以為在家就能安閑自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