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選兩浙,選那里?難道選北直隸?”馮紫英裝傻。
“說實話。”官應震皺起眉頭,忍不住都想要拿起書案上的毛筆抽打對方一下了。
他覺得自己成日里和這家伙多說一陣,性子都要被這個學生給帶歪了。
“山長,其實哪里都有問題,要選當然要選一個有錢的地方啰,兩浙兵備廢弛,官吏和海上私商沆瀣一氣,可以說這海商、鹽商以及地方士紳與當地官員勾連極深,這朝中諸公早就看在眼里了,……”
馮紫英輕描淡寫的話讓官應震嘆息不止,這家伙還真的是一語中的,有錢的地方,果然。
“那南直隸……”
“嘿嘿,山長,朝中諸公都不傻,明顯不能動的地方,誰會去碰?”馮紫英起身告辭,“山長,我也要去學習了,周教諭還在等著我呢,我要爭取明年這個時候坐進西園里邊去。”
官應震點點頭,看著馮紫英消失的背影,若有所思。
此子真的天才,或許有些人天生就是搞政治的天才,好在此子持心尚正,以后還要好好教誨,莫要走了邪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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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又紛紛揚揚的落了下來。
瑞雪兆豐年。
馮紫英回到家中時天色已經黑盡了。
一雙鹿皮靴早已經濕透,雖說這走著倒也不覺得涼,但是這一停下了腳步卻頓時感到一股子寒氣便沿著腳丫子往膝蓋上來了。
慌得早已經盼星星盼月亮的云裳忙不迭的讓寶祥去拿靴子來,自己親手替馮紫英換上。
又是一年好光景。
馮紫英坐在炕上,感受著地龍的熱意和腳下水盆里熱水浸泡帶來的舒爽感,云裳就這么坐在盆邊,小心翼翼的替馮紫英揉弄著腳,讓腳盡快熱乎起來。
馮紫英只是在九月間回過一趟家,雖然是過生,但是卻沒有時間逗留,那正是齊永泰和喬應甲緊鑼密鼓籌謀大動作的時候,所以基本上沒歸家,連帶著云裳和瑞祥、寶祥都只是見了一面。
這一晃就是三個月,一直到這都是年邊上了,馮紫英這才是趕到了年前回家。
因為明年就是秋闈大比,所以書院提前放假,然后春假結束便是連每月三日的休沐都改成只有一日了,緊鑼密鼓的備戰秋闈大比。
看著腳邊云裳挽起袖子很仔細小心的替自己揉著腳,那熱氣騰騰的水汽沿著云裳的胸前臉頰彌漫上來,一時間云裳的面目都變得有些模糊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