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覺察到了一些什么,史湘云迅即收斂笑容,臉頰卻有些發燒,拉了拉棉絨披風遮住身形,故作鎮靜地道:“馮大哥,寶二哥聽見你這話可真的要恨你一輩子了。”
“恨我也得說他啊,這等話被你我聽見當然沒關系,但是若是被外人聽見,沒準兒就要替政世叔招來麻煩了。”馮紫英應了一句,“也是榮國府里把他照應得太好,沒吃過虧,但該提醒的還得要提醒,莫要等到日后年齡大了還不曉事兒,真的栽了筋斗就難受了。”
馮紫英的這份勸誡史湘云倒是很以為然,雖然寶二哥不喜歡讀書,那也沒關系,不喜歡做事,那也由他,但若是在外邊一張嘴招惹是非,替家里惹禍,那就真的不妥了。
史湘云還是第一次和馮紫英這樣單獨長談,倒是越發覺得難怪探丫頭和林姐姐她們都愛和對方一起說話了,對方說話既有理有據,又切中要害,而且還風趣幽默,時間不知不覺就這么過去了。
只是耽擱了人家一下午看書時間,史湘云也還有些不好意思,瞟了一眼對方隨手放在桌案上的書,《北耕錄》,也讓她有些驚奇,這好像是一本介紹種地的書欸。
“馮大哥,你這是在看什么書,讓你這么感興趣?”
“哦,一本農學方面的書,介紹種植農作物經驗的,挺有意思,而且也很有價值。”
馮紫英也是在京中才拿到這本書,印刷數量不多,但是一看是徐光啟的書,他自然就感興趣起來。
他印象中徐光啟的巨著只有《農政全書》,但是沒想到對方在天津衛主持屯田工作時居然就寫出了這樣一本書。
這本書詳細介紹了其在天津衛屯田時推廣土豆種植的經驗,以及附帶介紹了他前些年在松江丁憂時引入番薯種植的經驗。
這也引起了馮紫英極大興趣。
如果說《泰西水法》馮紫英也只是感受到了徐光啟的博學多才,而這本《北耕錄》那就真的是救命稻草了。
雖然也知道土豆和番薯都已經傳入中國大陸,他也專門招人打聽過,實際上在福建、浙江和江蘇都已經有這兩類作物的種植了。
但很顯然土豆不但適應地區更廣,而且其效果更好,不過番薯也一樣不簡單,在南方地區不擇地的優勢也能充分體現,只不過好像這兩種作為傳入大周也已經有十來年了,但是卻根本沒有普及開來的跡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