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林如海微感吃驚。
這位準女婿成日里和汪文言他們收集梳理這些鹽商們的各種勾當,不就是為了朝廷籌集銀子么?
他得到的消息是朝廷戶部已經徹底空了,而皇上的內庫也是捉襟見肘,而西疆和遼東、宣大的糧餉都是迫在眉睫需要撥付下去,尤其是甘肅那邊。
柴恪回京就是專門為此而來,當然也有說柴恪會繼任兵部左侍郎,將卸任三邊總督,自己未來的親家也就是此子之父可能要接任三邊總督。
但那也是有個火爐,誰坐上去都會如坐針氈,難怪王子騰寧肯去登萊也不愿意去三邊。
這會兒又說有不同想法,不是為了籌集銀子,你做這些準備為何?
“叔父可能有一些誤解,以為小侄來就是為了找這些個鹽商打秋風,搞捐輸來著,之前包括一些閣老們和皇上的確有此意,但是我覺得不妥。”
馮紫英知道自己的想法恐怕未必會被很多人理解接受,但是他還是打算要這么做。
既然永隆帝和葉向高以及官應震把這邊全權交給了自己,那么只要能弄回去銀子,方法上就不必那么計較了。
而他就要給這些商人們,尤其是大家都覺得是肥羊的鹽商們樹立一個榜樣,朝廷是講信譽的,守規矩的,或者說,要給這些商人們確立一個契約精神。
換一種說法,最起碼要讓這些商人們意識到自己這個人是講信譽守規矩,有契約精神的。
這個時代恰恰是最欠缺這一點的,或許在商人之間還能有些信譽道義,但是若是商人和官府之間,強弱懸殊,那么就很難說得上什么信譽契約精神了。
只不過估計在大周,很多人都無法理解。
林如海目光里多了幾分奇異,他有些不明白自己這個準女婿想要干什么了。
馮紫英好生籌劃了一下言辭,要想達到最佳效果,還得要自己這位準岳父的全力支持配合才行。
“叔父,我是這么想的,既然朝廷定了規制,那么鹽商也好,海商也好,那就是在朝廷的規制下運作,他們賺再多的錢,那都是朝廷允許的,朝廷如果覺得不合適,應該調整規制,而不應當采取捐輸這一類的手段來,當然,如果說誰和私鹽販子勾結,或者和鹽場勾結,甚至鹽中摻土,坑害百姓,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林如海忍俊不禁,這不就是又要當婊子又要立牌坊么?啥事兒都得要找個合適的理由,嗯,是符合朝廷規制。
一句話,想要讓人家拿銀子出來,得有充分的理由,不過自己這個準女婿看起來似乎還有點兒道德潔癖?不像啊。
見林如海的神色,馮紫英就知道自己的解釋有些多余,對方難以理解,無奈之下只能搖了搖頭道:“總而言之,小侄希望讓所有人都明白朝廷,嗯,最起碼小侄所定下來的規矩例制,小侄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言出必行,行則必果!要讓他們都相信這一點!”